后来这些海盗就被挂在麒麟卫近海的礁石上当行为艺术了。 就这,还有英格兰海盗前赴后继的来送死。 愁得邓子龙都长皱纹了。 “问问他们。” 邓子龙向自己的通译佐官道:“巴拿马到底有什么吸引着他们,海盗来得没完没了,光这一年麒麟卫被袭击了三次,海寇出现十六次,赶大集呢?” 而且来的还都是英国人,就好像他们知道邓子龙没船一样。 其实这也是陈沐听阿尔曼萨说海盗来巴拿马的消息就笑喷了的原因……邓子龙快被海盗折腾疯了,一帮子跳梁小丑,少的几十多的也就才几百人,仗几艘小破炮舰,横行海上视他如无物。 偏偏他的舰队还在南亚漂着没绕过来,毫无海防可言,只能等着别人上岸抢一次,麒麟卫操练半年的原住民新募旗军就堵截着抓一次,别无他法。 总不能把漫长的海岸线上能登陆的海滩全修上炮庙吧? 佐官向威廉帕克问着话,有心想用英语问,问了半截通译说不通,他这英语都是礁石上艺术品活着的时候学的,词汇量低得很,问急眼了只好用西班牙语问,还好磕磕绊绊算是让威廉听懂了。 结果还能如何呢,说到底还是为了钱,巴拿马地峡啊,德雷克的富有之地。 这个答案快把邓子龙气疯了:“西班牙人才从这运银,大明不运银!滚滚滚滚,都滚蛋,去牢里呆着去吧!” “写信,不能再杀下去了,来一拨海盗杀一拨,那边根本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太招苍蝇。” 邓子龙抬手像扇苍蝇一样让旗军把这些浑身上下臭烘烘得了航海病的海盗带回牢里,对佐官道:“给常胜写信,我打算放几个人回英格兰,让他们知道巴拿马是大明的,还有,让陈帅找伊丽莎白要赔款……对,再打个招呼。” 说到这邓子龙心里的气儿才终于顺了点,道:“问问陈帅,哈瓦那的小总督派人过来想把运珍珠的运银的两艘船要回去,问问该怎么办。” 言毕,邓子龙起身在身后的地图上用目光搜寻着,口中喃喃:“我的舰队到哪了……早晚打到他们老家去!让他们也受受这窝囊气。”第二百九十九章火地岛 邓子龙朝思暮想的舰队,和赵士桢一起,在火地岛滞留已有两个多月。 岛上没火山,这个名字来源于麦哲伦看见岛上原住民燃起的篝火。 “在赤道上,越向北越冷,越向南也……吸!也越冷。” 赵士桢裹着厚实且缝纫粗劣的原驼皮袄子,吸溜了一下鼻涕,抱着陶罐热茶对棚屋里围着炭火盆坐成一圈的舰队军官道:“而且南北方季节有异,北方冰冻三尺、南方艳阳高照;北方艳阳高照,南方冰冻三尺。” 他和邓子龙派出的舰队是在火地岛上相遇的,准确的说是他先启程、先抵达火地岛,发现过不去了,就只好上岸;后面的舰队经过这里也不能再继续前进,刚好看到他们搁浅在岸边被积雪覆盖的船,就跟着找了过来。 他们起航的日子不对。 本该由春入夏的季节,这儿却是由秋入冬,眼看着高低起伏的山脉一点点白了头,穿着夏季单薄衣裳的他们却越来越扛不住冻,返航已撑不住,只能上岸避过漫长冬天。 赵士桢的随行船队人手足,但后面编制着邓子龙三个丁甲船队的舰队只有六艘船是满员备战状态,为节省辎重,其他船舰都只是备了双数水手,仅肩负运输任务而已。 他们有很多辎重,但没有准备御寒的衣物。 还好,火地岛上也有原住民,虽然几个部落看起来不太聪明,但体魄强壮、与人为善,因为西葡两国都没在这儿多待、也没发现有什么金银货物,所以并未受到奴役与伤害,也因此愿意帮助赵士桢这些落难的人们。 原驼是一种广泛分布于秘鲁、智利等地的四脚哺乳动物,体形高大四肢有力奔跑极快,虽无驼峰但有与骆驼相似的蹄子,西班牙人是这样叫这种动物的,而他们在火地岛上的同类则有更加厚实的毛皮以抵御寒冷。 它们几乎是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的一切,他们的房子是扎下几根木头的棚屋,用原驼皮糊上就算住人了;他们的食物是原驼的肉,烤烤吃了就能饱;他们的武器是原驼的骨头,腿骨棒子和吃过骨髓后的碎骨渣做成的箭头、矛头。 赵士桢与旗军至此也不能免俗,除了原驼和兔子他们找不到其他有厚实毛皮能让他们御寒的动物,这里雪山重峦叠嶂,湖泊星罗棋布,倒是不缺吃的。 当然,对原住民来说食物较为匮乏,像海豹之类的大型动物他们的骨质箭头很难杀,近身搏斗又显得更不聪明,但这对鸟铳不是问题。 “岛上有三个部落,西面的部落是被西人从北方大陆驱赶过来,岛屿南面的部落身材矮小最为原始,居住在东北的原住民身材高大壮硕,还不惧寒冷,他们只需要披着驼皮就能光着脚在冰上捕鱼一两个时辰。” 赵士桢说着笑道:“他们住在东北居然叫南人。” 准确的说他们自称赛寇南人或塞尔克南人,尽管生着和蒙古人相似的面孔,但他们极为强壮、成年男性平均身高五尺六寸,随便拉出个身上涂着彩绘的老爷们都比赵士桢高半头。 最小的力学单位只能跟赛寇南人的女人们比比个儿,胜负还在五五之间。 雄健的体魄与耐寒的躯体,让来自北洋的军官们都打算从赛寇南人部落中招募些好汉。 “我们的屋子修得怎么样了?” 被冻坏了的赵士桢这半个月来连棚屋都不敢出,整天就在屋里指派这个、指派哪个,哪怕回船上拿些纸笔这样的小事都要别人代劳,闷头写了关于此行见闻的厚厚一叠书。 幸亏北洋舰队有完备的军医体系,船上辎重也有药品,这才让他捡回一条命,不然在这种地方既无法取得保暖也没有得当医治,大明朝的书法家弄不好就交代在这片土地被西班牙人称作‘世界尽头’的土地上,永远与冰川相伴。 送个牛肉这么危险? “快建好了,但这些木庭院恐怕也用不上了。” 大明朝最懂航海的还是南洋军府,哪怕北洋设立后,率队操船的船长一直都是从南洋军府调来的旧部,无非是北洋旗军充为炮手、水兵,然后再慢慢历练为船长。 舰队提督,三期北洋旗军都还没有人能爬到这个位置上,这一次也不例外。 率领舰队的是孙敖,过去陈沐做香山千户时除邓子龙另外一个副千户。 论资历,这哥们可比赵士桢高,不过在力学单位面前很是本分……跟着陈沐干的人总会遇到机会与功勋,他们这儿不讲资历。 讲运气。 他说:“赛寇南人说再有一个月冰川就会开始融化,最多等到九月,舰队就能起航去秘鲁总督区的阿根廷,从那再往北的路就好走了。” 说着孙敖张开原驼皮袄,这种来自赛寇南人的原驼袄子其实就是一块长皮,像一床被子,至少在孙敖眼中不能算做衣服,穿戴的方式也很容易,就是两手张开攥住两个角,然后双臂交叉在身前裹住。 他从怀里掏出小本,翻找着自己需要的信息,道:“在阿根廷的海岸边,有个叫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废弃城镇,意思是玛利亚的顺风之城,因为驻军总被原住民攻打,只能放弃。” “他们现在住在顺风城北方沿河两千里的亚松森,意思是玛利亚飞天城……邓帅的意思,是让我过去在顺风城留下两个百户,测绘周边地形地势。” “庭院与营房修好也要一月,住不得两个月就要启程,这些屋舍就废弃了。” “倒是可以留给赛寇南人,但他们不要。” 孙敖摊开手道:“他们没有村庄、也不种地,追着原驼走哪算哪,这些屋子对他们来说没有用处;这周围适合种植的土地最近都在三十里外,即使传授其种植手段也用不着。” “但这是一个港口。”赵士桢接过话道:“我们今年被卡在这,以后的船队还是会被卡在这,总会有人错过时间,修好了就会有用。把旗子插在这儿、把石碑摆在这,告诉赛寇南人,这是我们的港口,我们,包括赛寇南人。” 说着,赵士桢看着众人裹着驼皮被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等下次再来,派人过来教教他们怎么做衣服吧,这玩意太费皮,还四处透风不太暖和。”第三百章雇佣军 西班牙北部,毕尔巴鄂港。 这是西班牙继地中海的巴塞罗那、瓦伦西亚,直布罗陀的塞维利亚后的第四大港口,是西班牙面向英格兰、法兰西的羊毛出口中心,位于比利牛斯山脉西部、伊比利亚半岛北部海岸线上,拥有非凡的繁荣海贸与复杂的地理环境。 这里有数量众多的名字,以古代居民残存者命名为巴斯克,以王国命名则为纳瓦拉,都是地理名称。 过去这里有个相对庞大的纳瓦拉王国,不过一部分并入了西班牙哈布斯堡,另一部分并入了法兰西,法兰西正处于宗教战争之中,而纳瓦拉的亨利就是新教领袖。 正因如此,马德里的菲利普才愿意把这座繁荣的商业港口借给明军驻军,至少费老二认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法国新教徒。 “我才不在乎什么新教徒、旧教徒,说那些没用,你们六支佣兵团受我雇佣,暂编为大明东洋军府西国勇营,薪水有两种方法,一是每月步兵两枚半两钱、骑兵四枚半两钱。” 陈九经抱着手臂在港口郊外的新设营地的将台上用西语说到一半,聚集在将台下的雇佣军们已一片哗然,率众在前的六名雇佣兵首领心态各异没有说话,后面的佣兵已有人已急不可耐地喊道:“太低了!” “或者用绸缎支付。”陈九经说着转过头,旁边已有白山营军士捧起明制一匹上了色的缎子,这才说道:“每月步兵四尺、骑兵八尺。” 雇佣兵看不出价钱,又发出巨大的嘘声,倒是前头一名雇佣军首领说道:“如果这样支付还是不够,还要再加点。” “工资就这么多,怎么选你们回去商量,像这样的绸缎,在塞维利亚每匹入港的购价是四十枚半两钱,你们的骑兵只要跟我四个月,就能赚到这么多。” 上好的绸缎和瓷器在西班牙溢价严重,西班牙商人从墨西哥边境购入价为十八两白银换来的通宝才能买上一匹,运回来的卖价还要再添一些,但仍旧在达官贵人间卖得很好。 这样的价格在陈九经与李旦看来很奇怪,可还有更让他们惊讶的事。 有些贵族会在出高价将绸缎买回后再另雇船长带着绸缎回亚洲,去边境线上请常胜裁缝按自己的尺寸做几套衣服。 他们雇佣船长的花销远比本就昂贵的绸缎更贵。 就好像西班牙人是在为了花钱而花钱一样。 听到陈九经说的价格,台下的雇佣军更是一片哗然,远在西班牙北部的他们根本不信绸缎能在塞维利亚卖这么贵,一帮老兵都没了主意,看向自己的首领。 陈九经满意地看着雇佣兵们的反应,尽管台下只有十几个老兵和六名首领,但他们意味着十二个西班牙连队、三千六百人的兵力。 他说道:“不但如此,这些薪水不会一次付清,在签订为期一年的契约后,我会先付两个月薪水,随后每两个月发一个月的薪水,在最后一个月发下半年的薪水。” “对,雇佣一年,但我会发给你们十四个月的薪水,多出来的两个月作为奖金。” “只需要为我打一年仗,你们这辈子都不用再摸兵器。”陈九经不再多说,抬起左臂摊开手掌道:“你们回去考虑吧,如果不愿接受雇佣也无妨。” 陈九经并不担心这样优厚的待遇会缺少兵员,此时的欧洲根本不缺雇佣军。 雇佣兵们跟着各自首领散去,当陈九经走会营房,一名身披黑色板甲抱着头盔的西班牙人从帐中快步走出,问道:“将军,这几支雇佣军怎么样,后面还有七个佣兵连长分别从意大利和低地国家过来。” 他叫卡洛斯,没落的骑士家庭出身,在西班牙军队中担任了九年骑兵连队长,三年前离开军队,以自己、扈从、随从和战友为核心,组建了一支佣兵团,自己有船,在塞维利亚遇上了李旦,被雇佣加入陈九经的部队。 陈九经点点头,道:“我让他们回去考虑,如果想要加入,会像之前的二勇营一样再来找我。” “只要您出得起薪水,这样丰厚的报酬不怕没人应募。”卡洛斯说着笑了,道:“适当拖欠工资有利于避免逃兵,但千万别背叛士兵,背叛士兵的后果很严重。” 卡洛斯的佣兵团有八百人,其中有两个连队的西班牙老兵,都是在三年前离开军队的。 被李旦雇佣的原因,是他们曾经为阿尔瓦作战,在尼德兰。 陈沐的老朋友阿尔瓦几年前率一万两千驻军尼德兰,在决定使用雇佣军弥补军力不足后,短短几个月兵力膨胀到六万七千,当然后果极其严重——因为陈沐截断马尼拉大帆船与庞大军费开支令菲利普宣布西班牙破产。 正如卡洛斯说的,王国偶尔拖欠军人的军饷对战斗力非但无害,有时候还有避免逃兵的正向作用,但无从支付是另一回事。 愤怒的军团士兵洗劫了尼德兰安特卫普,卡洛斯和他们的战友们也是在那之后离开军队的。 见识过那种情况的卡洛斯向陈九经道:“他们会洗劫城镇,也许将军不在乎法兰西人的城镇,但那会让很多人离开军队。” “说到洗劫城镇,卡洛斯。”陈九经和卡洛斯并肩走向营帐,突然脚步顿住半转过身问道:“你离开西班牙军队是因为那次洗劫城镇的暴行么?” “我?当然不是。” 卡洛斯像是被陈九经戳中笑点,撇头望向远处正在树荫下大木桶里洗澡的军士,顿了顿才转过头道:“我们抢够了买武器和造船的钱,可以去新大陆探险了,何必留在军队拿那点微不足道的薪水王室还不给支付。” “后来的事你知道,我们的三艘船造船厂还没交付,已经传来你们,大明帝国和西班牙在新大陆发生战争的消息,那时候我还想去和你们打仗,船刚交付战败的消息就传回塞维利亚。” “但卡洛斯总不缺活儿干,在受你们雇佣前我刚刚见过王国在托雷多的征兵官,不过李旦先生的酬劳更丰厚一些。” 说着,二人已步入营帐,卡洛斯放下头盔看着桌上的地图,对陈九经斟酌地问道:“将军请恕我冒昧,这是法国西部沿海,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陈九经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沉思片刻才吐出一个音节。 “波尔多。”第三百零一章回应 陈九经将波尔多选为目的地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是交通方便。 像南特那样从海岸进河道能够着的大都市有好几座,波尔多只是其中之一,但南特是天主教的地盘,他的佣兵未必愿意去攻打。 何况有河道就有海军、有岸防工事,陈九经没想着过去攻城略地,打下来他也守不住,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像法国海盗对西印度群岛做的一样,纵兵劫掠而已。 “这样一来,波尔多就很有优势了,近,航程仅两日,进可攻打城郭、退能劫掠沿岸,实在没办法还可以退回毕尔巴鄂。” 陈九经在士兵集结出海后才将麾下几名佣兵首领叫到船上商议战事。 在初次传出他要招募雇佣兵的消息后,卡洛斯为他寻来活动在哈布斯堡治下大大小小二十多个佣兵队伍,但这些佣兵团良莠不齐的程度也令陈九经大开眼界。 有些佣兵团几个人才能分到一柄剑,四个‘弩手’共用一张长弓,基本上很难看见火绳枪,这是在雇佣合同上需要陈九经为他们准备兵器铠甲的,相应酬劳也比那些装备精良的佣兵低许多。 还有些倒是士气高昂、装备精良,看上去战士们也都饱经风霜,非常符合陈九经的预期,合同签了准备调动兵力才发现这支军队后头拖着长长的尾巴。 上百辆运货车、四十多匹驮行李的马和它们生的小马驹、随军小贩和他的货车、男仆人、女仆人、小孩佣人、军官妻子、跟着找生意的娼妓和超过军队数量的乱民。 一个佣兵团就相当于欧洲一座移动的小城镇。 “我们的行军作战要保证在一月之内,你们会跟我赚上一大笔钱,掠夺的一切物资,六个佣兵团共分七成,我只要三成,因此别再想着让老婆孩子喝上波尔多的葡萄酒了。” 尽管启程前陈九经强行约束着将佣兵团们的家眷、佣人留在港口,但为避免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出死力,他坐在甲板上道:“带回来给他们喝也不迟。” 陈九经正在试着接受欧洲人使用雇佣军这种战争手段,尽管他们看上去桀骜不驯、指挥官除了薪水外也没有约束他们的手段——但在敌人的领土上作战非常有效,最关键的是死了、打了败仗,也无关痛痒。 只是钱嘛。 欧洲的统治者们都相信谁有钱、谁就是战争的胜利者;指挥官们也认为战争需要三样东西:钱、钱、还是钱。 在这一点上只要西班牙的费老二愿意给明军这个平台,陈九经拥有压倒性优势。 父可敌国的可不光是陈八智的特权。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同作战,诸位都还不够熟悉,但我认为收获颇丰的战事会令诸君很快习惯。” 陈九经抬手下令:“卡洛斯将军,请告知诸位西勇营将军作战计划与军令。” 作为西勇甲营将军与陈九经的佣兵招募官,卡洛斯刻意的谦卑让他看起来不像佣兵队长而像是陈九经的扈从,听到命令后取过地图,在甲板上对众人道:“首先,兵力最多的胡安将军率领他的西勇丙营在苏斯通靠岸,负责沿途北上筹集军粮。” 说着卡洛斯向蓄着胡须一身火枪手打扮的胡安指点着地图上的几个地方,道:“给你的图上会标注沿途四个村镇的距离与位置,图上的距离用明里标注,一里格九明里。” “这条路线全长二百里,你有八天时间。” 说罢,卡洛斯又拿出另一张图递给名叫弗朗哥将军,道:“装备精良的弗朗哥将军与他的西勇丁营会与胡安一起下船,向东行进十六里沿大路向北扫荡,击败沿途修道院与村庄里的驻军,并在十天后赶到北方二百四十里外。” “你可能会与波尔多派出的军队在去往西部海港的军队相遇,从他们收到消息准备出城、奔袭百里赶至此处需要两天半,如果他们的兵力少,就干掉他们。” 胡安对此没有异议,缓缓点头后文道:“兵力多呢?” “不必担心,我的西勇甲营就在你西面四十里外,如果一切顺利,这个时候我的甲营、萨拉查的乙营、阿吉的戊营、古斯曼的己营已集结兵力攻下港口,最大的可能是波尔多的兵力已经和我们交战了。” “如果是这样,你就要小心一些,截断他们的退路;如果他们比较慢,能打过你就打,打不过就向西退,不论如何,想方设法让骑手把消息先传回来。” “一旦这场战斗开始,所有人都不可以再抢劫,击败敌人最重要,千万不要违背命令,谁违背命令,整个佣兵团都不能拿到工资。” “据说,在陈将军的家乡有一个词叫立威,就是设立命令后等着第一个人去触犯,通过实行惩罚来让其他人知道这条命令真实有效。” 几名首领看向陈九经,一致同意! 还有比这更舒服的军令么?这简直就是开船送他们到法兰西发财,没有哪个国家的正规军会发出这样的命令,而海盗又开不出这么高的工资来雇佣他们,只有陈九经了。 至于修道院之类的事他们也不在乎,法国南部是新教的地盘,都是教会的敌人,而他们过去都有西班牙军队背景,非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还认为这无比光荣——要是回来还愿意把收获里的十分之一交给教会,那简直就是教会的英雄。 “这场一定会发生在波尔多郊外的战斗,留给我们的时间是十天,如果十天之内解决他们,我们就有时间试试攻打波尔多;如果在二十天里还不能攻下波尔多,我们就必须回到船上,离开港口。” “纳瓦尔的亨利正在征募兵力打算向北方开战,他可能会攻打卡奥尔城,离我们只有四百里,现在让我们祈祷吧——不要遇见他。” 陈九经满意地看着卡洛斯向大伙儿宣读作战计划,至此拍拍手便有部下奉上酒水,向众人举杯道:“这是大明帝国东洋军府陈帅与哈布斯堡西班牙菲利普国王对法兰西海盗喋喋不休地骚扰加勒比海的回应……祝诸君满载而归!”第三百零二章快跑 扬着鹤翼帆的舰队沿比斯开湾向东北方向航行,短短一个昼夜,第二天中午还未吃饭,他们已经能看见远方的陆地了。 陈九经的航行很小心,这并非他第一次来到法国沿岸,在他上次来时率船队直扑其西北布雷斯特,那是一座重要的军事要塞,结果自然是铩羽而归。 吃到上次的教训,这回他把目标放低了。 自然也有所收获,海岸上几乎没有敌人,航行中仅遇到一艘加莱船在巡逻,结果毫无疑问,那种一眼从船头看到船尾全是操桨手脑袋的桨帆战船根本不是对手,远远地便被六甲战舰的重炮击伤桅杆,桨手划了半天,还是没逃到岸上就被包围。 胡安与弗朗哥两营雇佣军在既定目标下船,一个率领三个连队接近千人的庞大队伍分散扑向南北沿岸村落,另一个虽仅有一个连队但装备精良、步骑皆备,直奔东边的大路去寻找村落与修道院。 以一艘六甲舰为核心、五条千料舰护卫、四十余条大小鲨船的舰队载着白山营、西国四勇营合四千余兵力继续向北航行。 在随后的半天中,他们攻击了两座规模很小的造船厂、并将之焚毁;摧毁沿途发现了的十二艘大小民船、商船、军舰,并在这过程结束后的夜晚被一座修建在崖壁上的城堡驻军发现,随后由六甲旗舰与五艘千料舰向堡垒还击。 堡垒的岸防射石炮与臼炮威力很足,但射程不及六甲舰底仓安置的十六门重炮,特制的大型佛朗机射程够了但威力不足,在短时间的炮战交锋中堡垒反倒落于下风。 黑夜里陈九经甚至看不清那座堡垒的全貌,只能凭着感觉认为其比明朝南方常见的卫城小、跟日本的城砦差不多大,所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舷炮轰了五轮齐射。 在他意识到即使轰破这座堡垒他的人也无法爬到悬崖上去攻占的现实后,他就不再浪费弹药与拖延时间,继续向北扬长而去。 堡垒一定会派骑手连夜驰行,越来越多的敌人会收到消息,这对他的袭击不利。 不过在第三天早上,这座城堡迎来另一波想要试试运气的人,陈九经麾下的西勇丙营胡安的佣兵团。 他们一路抢掠,收获用推车送到船上,跟在陈九经后面水陆并进,结果在这里发现一座被轰塌了半面墙的伯爵城堡,经过试探性攻击后发现即使在遇袭后召集守军只有几十人。 他们赶上了好时候,这片领地的新教贵族大部分兵力都死在第六次宗教战争中,年轻的继承人被哼老三召集到巴黎加入圣灵骑士团,挂着蓝带勋章沉溺在无止境的聚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