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邹元标眼角直抽,英格兰还行,确实像陈沐所言,而且他们的海军也还行,虽然船小,但就他对德雷克袭击西班牙海港的故事看来,战法上跟明军舰队差不多。 荷兰就有点儿扯淡了,他们被费老二的兵一次次打得满脸血,哪有空发展什么工商业。 但陈沐不管,他觉得是,就是。 反正邹秃子不敢吭。 “接下来我们用贸易和战争去做完英格兰的事,同时用贸易给费老二输输血,让他把尼德兰的战争继续打下去,最好把荷兰打烂,整个低地的肥沃土地都用来种棉花、养绵羊,那就是天底下再好不过的事了!” “哦对了!” 陈沐笑道:“不光种棉花、养绵羊,他们还能为我们提供西班牙火腿和西班牙葡萄酒,这也是将来可以用来贸易的好东西,等徽商来了,统统送回国内,丰富食谱。”第二百四十七章试探 实际上陈沐非常清楚,一个国家的战略,是永远不会被贸易破坏、技术封锁的,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问题,那只能说明这个国家根本没有这样的战略。 巧了,西班牙就是这样的国家。 而在伐木工弗朗西斯·培根眼中,大明帝国也是这样的国家。 懒惰的海盗头子德雷克早已离开常胜县,他受够了在屋里千篇一律的生活,其实说实话东洋军府并没有亏待德雷克,明日好酒好菜招待着,他想出去逛逛随时有一队巡检兵跟着,在市场上买些不贵重的小玩意儿也不用他出钱。 军府给他们俩划拨了每月一万通宝生活费的,当然了,东洋军府也不亏,他俩在常胜的这段日子,麒麟卫扣押的五条英格兰商船也一直在帮李旦送货,在麒麟卫与西印度群岛之间。 真正让德雷克感到厌烦的是体验生活的培根,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崽子整天跟他念叨什么‘不吃嗟来之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之类的话,话里话外挤兑德雷克好吃懒做。 偏偏,德雷克可以向培根发火,但除了发火之外很难再做些什么,即使他的凶猛战绩令英格兰视为英雄——因为培根是个新贵族。 培根的祖父是个管家,掌管伯利·圣·爱德蒙斯修道院,父亲则在参与政治活动后买下了曾为其祖父管理的修道院中部分土地,后担任过女王伊丽莎白的掌玺大臣,富有清廉才干的官声。 即是资本家、又参与政治活动,便是新贵族。 后来他的父亲娶了他的母亲,一位致力于宗教改革的贵族小姐,他的姨夫又是英格兰朝廷重臣威廉·塞西尔·博来伯爵,这样的家族在英格兰非常强势,德雷克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他更纳闷的是像这样家族出身的小崽子,怎么会如此容易被人灌输进一大堆诡异的想法呢? 何况这样家庭背景的年轻人,不是应该出入宫廷学习政务,又怎么会跟自己这个船长已经跑到新大陆来,还傻乎乎地甘愿做个伐木工? 这些事,德雷克可能永远都无法知晓答案,他只知道在他回程的路上,他得到了关于伊丽莎白女王希望知晓的一切信息。 而对于培根来说,父亲死了,姨夫数次拒绝自己求职,要不是这样,培根怎么会自己跑出来,又怎么会独立自主到甘愿做个伐木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理念横行的亚洲,对培根来说就像家一样啊! “这个不该叫《匠说》应该叫《工具论》,雅力士多德不是个工匠,知县大人也看这本书?” 天生聪慧的伐木工在语言上天赋不错,仅仅用了两个月就把木料场常用语言学了个差不多,除了发音有些诡异,在工作中,培根已经能在木料场和工友用汉文打交道了。 “《工具论》?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常胜县衙后知县府邸的书房内,邹元标的官帽放在一旁,发巾上顶着发髻,着一身素色绸袍坐在桌案后,抬手拿起桌上《匠说》看了一眼,道:“理学书籍,很了不起。” 其实邹元标想说的是‘逻辑’和‘哲学’,但‘逻辑’是‘logos’的音译,在这个时代不流行音译,哲学又有更好的替代品,东洋军府有才华的双语翻译人才便将其翻译为‘欧洲理学’,归类于理学之中。 陈沐虽然只是说邹元标最好能编本书,但他这个‘最好能’在邹知县耳中无异于‘你必须’,这就是下命令了,毕竟邹知县可不想追随常吉先生的脚步去什么潘帕斯草原旅游。 草原,这个词儿听起来多可怕?让人很容易与弓箭、骨朵、蒙古人当然还有留着长发生着短腿儿但特别能跑的战马联系到一起。 与之相比,还是呆在常胜当县令更舒坦一些。 也正是为了编书,他才从通译馆找来这些由福哥儿或巴拿马送来翻译后的书一本一本看,结果一看:哟,真挺有意思! 邹元标并不是数千万明朝人中第一个看到来自欧洲哲学的人,但他确实是第一个能够单单依靠阅读自学并将至充实自己的明朝人。 也许在他那批进士里,邹元标的表现并不算最好,但他仍是这世上最博学、最聪明的人之一。 “你的求见,被说成十万火急,怎么还有闲心跟我聊一本理学书。”邹元标抬手弹弹身上无丝毫褶皱的绸袍,正襟危坐道:“有什么事,开门见山。” 其实培根是想要用无关紧要的谈话来让自己紧张的内心安静下来,却没想到邹元标这么直白,他只好缓慢地问道:“知县大人,您知道我是英格兰使者随员,但女王殿下还未派出使者,雇佣我的老板史小楼先生昨天回到常胜,他考察我的才干,想要提拔我。” 年轻的培根打量着邹元标的神情,问出心中最想问的话:“所以我想向知县大人打听,船队会多久靠岸英格兰,再开过来又会多久,我没几次出海的经验。” “如果时间长,我打算接受史小楼先生的雇佣,如果时间短,我就没办法接受这份收入可观的工作了……” 培根有点害羞的低下头:“非常抱歉因为这些私事打扰您的工作。” 也算是上行下效,因为陈沐的缘故,东洋军府官吏是有很大官威的,不过他们的官威往往出现在陈沐对赵士桢、赵士桢对邹元标、邹元标对属吏,对百姓倒没什么。 但即便如此邹元标也有些不高兴,这种屁事你问我? 要不是培根还算有礼貌,邹元标就要派人将他轰出去了,这不是消遣人么。 “史小楼给你一份好工作?接下来吧,你至少能干到今年秋天,回去要是一切顺利要六十天,他们在英格兰想必也是要耽搁的,好好工作吧,等他们回来你估计都有钱定居常胜了。” 培根的双眼在听见邹元标的回答时瞳孔猛地收缩,交握身前攥着十字架的手也狠狠地攥了一下,顿了顿才点头道:“谢谢您的善意解答,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了,退出书房后脚步一步比一步快,几乎像逃跑般离开县衙,脚不沾地得朝四夷临馆跑去。第二百四十八章推理 他们果然知道去英格兰的航程! 回到四夷临馆的培根心仍然怦怦跳个不停,他找邹元标问话只是个借口,虽然史小楼确实打算增加他的工资,但他工资增加和史小楼没有太大关系,所谓的考察了他,也只是史小楼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拱了拱手。 香山千户所时代最早加盟闽广合兴盛的史爷根本不在乎旗下木料场工人工作如何,在常胜有数不清的人希望进入木料场工作,他的生意涉及吕宋的矿、苏禄的珠、麻家港的煤油、塔斯科的白银、常胜的木料还有麒麟卫的海盗,哪里顾得上培根这么一个小伐木工? 史小楼回常胜是为了寻他的乡党与同伴,商议在东海岸组建合兴盛公司,并找陈沐问一问,朝廷是不是真的能给他们战舰。 而培根求见邹元标,也不是为了让邹元标给他拿工作的主意。 他出海机会不多,但也远航过五次,他知道从新大陆航回英格兰要多久。 他想确定的是,邹元标这个从来没去过明西边境以东的明军常胜知县,知不知道从加勒比海驶向英格兰有多远。 因为他听说,在常胜港西面,有一个被人称作小海湾的地方,在那有一千二百名常胜本地招募的士兵正在接受训练,他们的名号为艾兰复国军,首领是大明帝国失去封地的艾兰王朱晓恩。 这件事单拿出来没有任何诡异之处,无非是艾兰这个名字跟他所知的一片土地名字有些相似罢了。 但好奇心驱使之下的偶然机会让培根知道,在整个常胜,他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艾兰王失去的封地究竟在哪。 亚洲原住民不知道有情可原,可来自大明帝国的移民也不知道,甚至还有多嘴的百姓向培根列举他所知道的大王封号,两个字的极少。 移民说,这应该是受皇帝册封的海外夷王,才会有这么奇怪的封号。 而有幸目睹艾兰王尊荣的百姓说,那艾兰王生得不似明人,反倒与西人或培根自己有几分相似。 就连甲等骑兵应明都不知道艾兰王到底是从哪来的,只知道他失去了封国,所以在东洋大帅的支持下招募一支民兵,给予甲械操练精锐,夸耀自己各项战斗技能皆为甲等的应明当时还差点被选去做骑兵小旗呢。 夜晚安静的四夷临馆中,失去室友的培根点起油灯,在纸上一句一句写着这件事的蛛丝马迹,并进行推理。 ‘艾兰王国复国军有一千二百人。’ 这件事很好打听清楚,所有人说的数目都是一千户,这在常胜似乎不是秘密。 ‘明军东洋大帅陈沐挑选最好的部下担任教官。’ 北洋旗军只有甲乙丙三个军阶,不同兵种不同军阶有不同的军饷、待遇,甲等是最好的,应明常常以此为荣。 ‘没人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只知道不在沧海。’ 这是培根自己推理出的,他在后面写下自己的推理原因:以大明帝国统治大海的舰队,如果艾兰王国在新大陆以西的沧海,不需要这一千装备精良的士兵也能复国。 现在没有复国,只有一个原因,大明帝国的舰队还到不了那。 培根越是写,额头便越是冒汗。 因为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地中海、欧洲,而地中海范围内最有可能是艾兰王国的是哪? 爱尔兰! 爱尔兰如今名义上被谁统治着? 他的女王! 也就是说,明军在离他不过五里外的小海湾中训练的士兵,将来很有可能要在朱晓恩的率领下攻打他的国家! 今天培根原本想直白地询问邹元标这个问题,可话到嘴边却没敢问出来,因为他不敢想象邹元标回答或回避这个问题后他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这一切对弗朗西斯·培根来说太可怕了。 在纸上,爱尔兰与大明帝国之间被培根画了一条线,爱尔兰与朱晓恩之间同样画了一条线,它们又与陈沐之间被画了一条线。 但即使画了再多条线,培根还是难以明白,它们之间是如何联系到一起的。 明军从未取过欧洲! “难道是因为,西班牙?” 依照培根的理解,尽管大明与西班牙议和并维持看上去的和睦,但明西两国在过去数年中始终敌对,比如德雷克第一次向英格兰带回大明登陆新大陆的消息时大明与西班牙就正在战争前期。 哪儿有说和睦就真的和睦了的呢?培根认为他们只是在桌面上平静地用筷子吃饭,桌子底下都用穿了皮靴的脚猛踹对方。 大明又怎么会天真到愿意帮助西班牙呢? 英格兰与西班牙的纷争由来已久且涉及颇多,英格兰赚走西班牙的钱都只是小事情。 费老二的前妻是伊丽莎白的姐姐英国女王血腥玛丽,所以他是英格兰国王,而血腥玛丽死后费老二向伊丽莎白求婚被拒。 法国宗教战争,西班牙支持天主教、英格兰支持新教,大家在哼老三的土地上打得不可开交。 尼德兰独立,法国新教徒与英格兰又支持尼德兰,继续和西班牙开片。 没办法,地缘上他们必须打一仗,如果法兰西被新教控制,伊丽莎白就在陆地上与西班牙接壤,这对费老二不利;而一旦西班牙的黄衣兵在尼德兰地区站稳脚跟,一百海里外的英格兰随时会被西班牙舰队封锁。 可明军干嘛要趟这浑水呢? 加入艾兰王国就是爱尔兰,那么明朝支持这场战争又有什么好处? 培根百思不得其解——英格兰到现在还没完全占领爱尔兰,但是快了。 随圈地带来的可观利润越来越多,贵族们对土地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北爱尔兰的贵族就会试着再一次挑起战争,把那的部落逐个击破。 英格兰贵族想要在那养羊,那明军想要在那干嘛?难道也是养羊? 新大陆这么大的地儿,难道还不够他们养羊? 培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他现在无比想念德雷克,如果德雷克在这,也许能给他带来一些合理的解答。 但现在他只有自己,怀揣着一个不是那么准确的猜想,沉沉睡去。 在睡前,培根想着,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送回英格兰!第二百四十九章防备 万历七年三月底开始,常胜县街头巷尾流传着这样的消息。 在四月的最后一天,常胜县北大营东边两面被梯田包围的山谷大校场将对所有百姓开放,只要提前用通宝买上一张标着座位号的门票,从天亮到天黑,规模庞大的射击比赛将会在这里决出胜负。 北洋旗军四十五个百户部、艾兰复国军十个百户部,当然还有巡检、保甲、游击军选出的五百三十名个人射手将在那展现他们的技艺。 比赛结束当晚,还会有盛大的烟火表演。 连带着让城里市集那些有二楼的茶馆、酒肆都赚了一笔,早早的位子就被定了出去……有不少人对射击比赛是没兴趣的,但对烟火表演有很大的兴趣。 射击比赛的座位门票也随位置好坏而价格起伏,最便宜只要十个通宝,最贵的则要上万通宝。 这段日子受雇佣的百姓都忙着在校场外的梯田上夯实土地,木料场也忙着制作椅子,让陈沐狠狠地拉了一把内需。 常胜的梯田不是明军过来后修造的,更不是西班牙人建造的,而是在更久远的时代由原住民修造,层级间有完整的石砌层级与非常先进的排水灌溉系统。 值得一提的是,原住民修造大型石质建筑时是不使用任何粘合剂的,他们把石材打造成榫卯结构,堆砌在一起,很结实、很牢固。 不过明军登陆时东方的梯田就已经废弃,长时间未经灌溉让梯田难以快速恢复过去的肥沃,又因临近北洋旗军修造营房的北大营,中间还有宽阔到能够跑马的平地,因此被明军规划为校场并加以修缮。 陈沐还让人在梯田最高处的两侧修出三座木质望楼。 这一次,平整的梯田刚好被当做看台,陈沐毫不犹豫地命人将大量简陋的木质长条座椅摆在上面,写上编号售卖门票,还专门让人在最合适的位置给他用砖木修出一个能得到妥善保护的看台。 远在墨西哥城的阿尔瓦公爵也得知了这一消息,并即好气又好笑地向阿科斯塔修士、阿尔曼萨副总督讥讽陈沐的贪财。 陈沐在信里夹着三张‘贵宾票’,并告诉西班牙老公爵常胜县射击大赛即将开始的消息,并教老公爵每张贵宾票能带四名随从进入看台上最有舒适威严的位置观看比赛,这三张票分别交给阿尔瓦、阿尔曼萨、阿科斯塔。 每张贵宾票价值五万通宝,让他来的时候记得去边境线上王家堡兑换通宝用以支付欠款,否则边境的付总兵不会让他们过来的。 “他要是不想请我们去就不要让人来送信。” 老总督阿尔曼萨还因陈沐前脚答应让他重掌新西班牙、后脚就派来个杨廷相接管一切而愤愤不已,扬着在刺杀中缺了两根指头的手道:“这些票价也太贵了,我敢保证在边境那边,一样的票价会便宜得多,他总是这样!” 常胜县铸币厂的效率很高,西班牙银币上的图案都有定制,对军匠而言并非难题,在马蒂恩送来白银的当月就已将样币做好,并向墨西哥城送了一万枚过来。 铸造水平上比秘鲁要好得多,每一枚银币的重量、形状几乎完全一样,虽然比过去的银币轻,但更加美观精致,墨西哥城里的西班牙权贵们是大致满意的。 唯一让人不满的,大概就是上面不但有表达‘菲利浦二世为西班牙之主’与‘海外有天地’的拉丁文字样外,正反面银币上端都有一行汉文。 正面上面是汉文‘大明天子万历皇帝万岁’,下面是拉丁文‘菲利普二世为西班牙之主’;背面上端是汉文‘大明帝国万历七年亚洲铸币厂承铸’,下面是拉丁文‘海外有天地’。 当然少不了正面四格纹章左右双柱上写的‘半两’二字。 尽管有些不满,但这比起相对秘鲁铸币厂明帝国表现出高超的铸币质量而言,非常值得。 阿科斯塔修士倒是就这事向阿尔瓦公爵提过西印度委员会的不满,修士们不满倒不是因为银币上有汉文,最让他们不满的是明帝国铸币没有在银币上提到神,这无疑非常不敬。 但这些牢骚被阿尔瓦公爵一句话怼了回去。 “你知道陈沐的性格,西班牙各地军团都等着这些银币支付军饷,我们还有二百多万两白银在他手上捏着,如果他生气不铸了,委员会那些就会酿酒的修士能去找陈沐把白银要回来么?” 答案显而易见。 天上地下,没有人能从陈沐嘴里扣出银子来。 而现在,新铸银币与亚洲通宝的兑换比例很容易计算,一枚银币兑四百五十通宝。 付总兵说这是因为银币由大明铸造,因此兑换比例上给予西班牙五十通宝的优惠,相当于过去一两银兑八百,如今两枚银币兑九百。 墨西哥城的西班牙上流人士普遍不信付元这种说法,他们觉得这应该是陈沐今年拿着他们兑换的银币,明年就不用铸币直接塞回来,省了一道工序所以才调高了兑换比例。 合一百一十一枚银币兑换一张观礼门票,多贵啊? “他当然不希望我们去,他希望的是新西班牙那些傻乎乎的贵族去。” 阿尔瓦公爵这样说着,手杖在地板重重顿了一下:“杨总督已经向城里的贵族与各地种植园发信了,只要支付每人一千八百通宝的价格,就能进入常胜观看射击比赛,如果出更高价钱还能得到较好的位置。” “他还想告诉我一个消息:在常胜举行射击比赛的前后,边境线会交由我们的西军控制,务必要我们为他管理好防务。” 阿尔瓦公爵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让我们自己防备自己。”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流氓的人么? 整个一滚刀肉啊,你说这两军对垒,即使签了停战协议,但好歹还在对峙呢,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西班牙军队,哪怕留一百人意思意思也行? 你就这么把兵力收缩了,还给我画条线,让我派点兵走到线对面去装你的兵,来防卫我自己? 欧洲都没这么干的。 “那,我们还去么?” 阿科斯塔与阿尔曼萨对视一眼,谁都没有问出心里琢磨的问题:陈沐就不怕我们趁势打过去? “去!” 阿尔瓦公爵皱着大鼻子:“我们去看看明军的射击水平,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第二百五十章护航 临近比赛开始前,常胜的工人与各个工厂加班加点,提前数日便装点好校场看台需要的一应设施,入场路边的临时摊位也被县衙售卖出去,整座城几乎都在为那一天准备着。 尽管比赛还未开始,但常胜县售出看台票的数量已是每日一变,不过三日卖出六百余张,随后紧跟着县衙干脆又出了五十通宝一张的站票。 梯田九层,看台票只卖八层,最下层三百座位、最上层七百座位,除去第三、四层,都是越往上座位越多。 因为三四层中间是视野最开阔、最舒服的位置,被他加设了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叫军府阁,用来招待各地赶来率部参加比武的总兵官、指挥使这些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