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死前老唠叨,早晚从刁老婆子手里弄出几文使使,这可不是,不是几文,是好些个几文了。 七茜儿满足的掂着碎银子,这是她最近的破习惯,每天都要颠颠才过瘾。 她现在不必动用瘟神庙的那些东西,也是有钱人,就连上辈子做老夫人了,都没这辈子这来多的余财。 常伯爷那边最初给了二百两,井盐跟铁料她换了铺面,现在也不知道人家给几间,反正几间也是赚。 倒是后来常伯爷那边送家具的时候,又给了不少家用的杂物,粮食,布匹,还有三只下蛋母鸡,外添了她五百两,算那些半旧棉絮,织机农具杂项钱。 后加上皇爷给的一百两赏赐,她如今算作有现银八百两,实落手里七百两。 皇爷给的不能花,就只能摆着,要么给阿奶抓着玩儿。 老太太抓住了就是她的,七茜儿也没打算要回来。 庄子里连个货郎都没有,她提前抓出来的这十两碎银,就一直没有用的地方。 颠完,分出几块碎银子估摸好份量,七茜儿就把银子塞到陈大胜手里。 陈大胜看着手里的银子有点莫名其妙,很快,他竟低着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没听说,见面,见面给男方钱的,是这边的规矩么?” 他脸上热辣辣的,觉着全身都是火,这果然是皇城根的媳妇儿,太,太了不起了,还给他见面礼呢。 七茜儿闻言都气笑了,什么跟什么啊。 一肚子前辈儿里带来的火气涌上心头,她是老太太带了十几年的,就难免有了点老太太的风范,她瞪着他说:“想啥呢!还给你钱儿?美的你!你把脑袋放到脖楞架子上想事儿成不成?这是五两,你去巷子口斜对面,那个上三个台阶,有红漆大门那家,那是老陶太太家,她家羊多,你去牵一只回来。” 陈大胜有些懵,他被七茜儿这种跟阿奶近似的语气完全控制住了,便不由自主的低声道:“一,一只羊?就?就五两?” 虽然,从小长到现在他都没有花过钱,可五两对他而言也是个大数目了。 七茜儿眨巴下眼睛,点头道:“对!五两。五两还多?出庄子你去买,十两你看能卖一只么?咱奶到是说从前村儿里收羊的八百钱一只,也说那是从前了。 我是庆丰城这边长大的,这边的羊价一直在三贯左右,燕京这边啥也贵,羊早就快四贯了,那边营儿里收也是这个价,就可惜没人卖。 咱这一庄子人,也就陶老太那边是讲理的,你给添一半价格她就高兴,就给五两,牵她家一只肥羊回来。” 陈大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摸着后脑勺,握着银子问:“……好好的,杀什么羊啊?我们带干粮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七茜儿又收拾了:“你大老远带了你兄弟回来,家里待客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人家这是奔着你家来了!多少年一起吃苦的交情,就回家这几日,不得给你备下些油水,给你们添点膘?” 陈大胜又是甜蜜,又是慌张的摆手:“不是,那不是阿奶有羊,我看好几只呢……” 看着这张跟安儿相似的圆脸,七茜儿就不能打他,就只能吸吸气,忍忍怒道:“你,你这个……算了!原本是个傻子,我跟你说这个,明儿气死我,谁心疼我啊?” 陈大胜一脸懵,这如何就气死了? 七茜儿指着窗户外,压着声音道:“经历大老爷!你不去看那几只羊都多大了,那都是老羊。阿奶说是养活羊贴补家里,从你们不在屋里,丁香嫁了,也就这几只伴儿陪她,要卖早就卖了,还等你来吃?哦,老太太心尖上的伴儿,你回来就给阿奶弄死一只?!” 这样啊!这样啊! 陈大胜点头如捣蒜,还羞涩的呲呲牙,一伸手他在身边摸摸,想到衣裳脱到东屋了,便说:“不用你钱,这是你的。我有!回来的时候,郭佥事说现在还没有铸钱,我们的俸禄也要等到满月才有,恩~还不一定按日子发放,如此就一家给了五十两安家费,还有我这些年也存了一些,都在马背上的褡裢里呢。” 说完,他讨好的对七茜儿笑:“一会儿,我都给你。” 稀罕的,这是带钱儿回来了!还给自己呢。 七茜儿立刻就抿嘴笑,到底跟从前不同了。 看媳妇儿笑,陈大胜也笑。 他不由自主讨好:“恩,都给你!” 呸!你现在想给啊,我还不要了呢! 七茜儿给他一路推到堂屋外,指派他说:“买你的羊去!” 隔着窗棂看他们处的好,老太太就放下心笑了起来。 也是,她的大胜这么好,茜儿怎么可能不喜欢。 陈大胜走到门口,脚下一拐又来到他兄弟们面前,他把手里的银子上下学着七茜儿颠着,语气也是得意极了,还笑的甜滋滋的说:“我,我媳妇……可厉害了!跟我阿奶一样。” 厉害,可凶呢! 在陈大胜的眼里,这世上最好的,最合格的女人,就得是阿奶这个样子,什么都能做的主,什么都能抗的住,这就是好女人。 他的弟弟们看着他离开,又一起互相看着,也真心为他高兴起来。 老太太趴在窗户上看着孙子喜滋滋的离开,便冲七茜儿使劲招手。 七茜儿满面困惑的进屋问她:“咋啦?” 老太太特别满意的对她笑:“他去干嘛了?” 七茜儿道:“恩,我让他拿五两碎银陶太太家买只肥羊去。” 老太太本来还笑,刹那就满眼金星,坐起来就要往炕下蹦。 却不想,七茜儿立刻跑过来扶住她,在她耳边悄悄说:“外面那几个,是你孙子背后的皮,是他的肉,是他的骨!他们能豁出命替你孙子死去!还有,这是花我的钱儿,没用你的。” 老太太愣了半天,才撇着嘴嘀嘀咕咕的依旧是下了炕:“你跟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啥,你以为我想干啥?我就,就下坑,我,我找点东西去……我,我茅厕去!” 她怪不好意思的下了炕,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儿后,又回来了。 她跪蹭到炕柜边,鼓了三生的勇气,这才打开柜子,提了三层一大提的点心出来,放到炕几上一层一层的打开,默默摆好,算作待客。 七茜儿靠在门框上看,嘴角就一直勾勾着。 自打宫里给了十提盒点心,这老太太每天坐在柜边算是不挪窝了。 七茜儿就寻思着,这不起绿毛,不放腐坏了,她是不能吃的。 见孙媳站在一边憋笑看她,老太太便晃着脖子,讪讪的说:“那,你,你也吃一块?” 七茜儿才不吃,倒说:“现在不吃,回头想吃我自己拿!” 说完她就放下帘子走了。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这屋里一切的柜,人家都有钥匙,包括她的柜。 这屋里屋外,大部分的东西,也是人家的嫁妆,人还真自在的很,那是想吃啥吃啥,想干啥干啥。 自己呢,除了三车破烂,三匹牲口,几只羊一点私房,还真是在人家名下活着的。 越想越生气,老太太就恨恨的拿起一块舍不得吃的点心咬了一口:“娘舅姥爷的,我也不知道成日子给谁存的,我,我吃死自己算了!” 老太太正发狠呢,就听到外面羊咩咩。 陈大胜笑眯眯的牵着两只羊进院,他身后,孟万全也笑眯眯的跟着,手里提着个篮子,篮里面放着几个鸡蛋,还有两坛子老酒。 看到迎出来的七茜儿,陈大胜便笑着说:“看!”他拽过两只大肥羊炫耀:“陶太太给了两只他等着夸奖,然而,七茜儿的脸色却慢慢变了,从刚才的在外虽不多言,却满眼的笑意,变成满目阴沉。 陈大胜什么反应,他看看两只羊,又看看七茜儿,便小心翼翼的问:“你,你生气了?” 趴在窗户看热闹的老太太,一见到七茜儿给自己孙子脸色瞧,她就不愿意了,于是隔着窗棂骂道:“哎,我说七茜儿?这家是不是搁不下你了?我……我孙才回来多一会?” 七茜儿心里那个难受,听到老太太骂自己,她只能忍着气对孟万全说:“全子哥,你把门栓了!咱屋里说。” 说完,她就往屋里走,走到门口她又对着一脸蒙的六个墩儿说:“你们几个也进来,我跟你们也有话说。” 少许功夫,除了孟万全不好意思脱鞋,七茜儿就跪坐在老太太边上,而她对面是整整齐齐的也跪坐了七个。 老太太只觉着孙子失了面子,忍得着实辛苦,她就瞪着七茜儿,看那眼神,稍微不对,大概许上去就能给七茜儿一口狠的。 七茜儿看大家都坐好了,这才跟老太太解释:“奶,您从前娶我进屋,不就是说,老陈家一家吃了不识字的亏,就砸锅卖铁也要找个认字识数的放家里,以后再也不能吃要命的亏了么?” 老太太愣了一下:“是这样没错,可是这跟我大孙有啥关系,你这样欺负她,我跟你说,你敢欺负他试试……” 七茜儿赶紧道:“您先听我掰完今天的道理,再跟我发脾气成不成?”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不吭气了。 等到安抚好老太太,七茜儿这才看着满面懵的陈大胜道:“才将出门,我给了你五两碎银,又怎么跟你说的?” 陈大胜一愣,回忆着说:“你,你说燕京周围羊一惯贵,从前三贯五,现在怎么的也得五两,让我,就让我跟陶太太家买一只回来给兄弟们贴膘。” 余清官他们立刻抬头,满眼含情的看向小嫂子。 七茜儿点点头:“那你怎么带回来两只陈大胜又愣,然后雾蒙蒙的回想着说:“老陶太太看到我就哭,说是看到了自己儿子般,她说,说,跟咱奶三年亲如一家人的交情,就怎么能收了我的银子?就无论如何让我白牵走,那咱不能白拿人家东西,我就非要给,陶太太就非让我牵两只,我,我就没有挣过她……” 看孙子可怜巴巴的那委屈样,老太太就摸摸放在桌子上的烟袋锅,她耳边却听这臭丫头接着就来了一句: “咱奶跟她三年交情,前面也算杀场上一起逃出来的,都说是亲的跟姊妹般……可咱奶从她手里没有讨过一文钱儿的便宜,凭着咱奶这个铁耙了样儿,一根针都没有捞到人家的,她给你一只五两白银的羊吃!你信么?” 孟万全憋不住,噗哧就笑了。 屋里人一起冷漠的看他,看的他好不尴尬,就只好说:“哎!是这样,那老太太比咱奶,那啥!咳,弟妹你继续,咳咳……” 老太太松开烟袋锅,很是别扭的说:“说这干啥,我,我那是让着她。” 七茜儿无奈的吸气,正色跟陈大胜道:“其实,打我入你老陈家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辈子便再不能如旁人家的娘子那般温柔贤淑,细声软语的过活着了,人家只在后宅管好家务,抚养好孩儿,便是人家自在娘子的一辈子…… 我不行,我就是这个操心的命,老天爷取长补短,它安排好了,我就来了!我没跟你拜堂,我得先给这老太太操心棺椁……你真以为这是陶太太凭着旧交情啊?咱奶脸难道比磨盘大了?她从前怎么看不到啊?好好的,人家就非要多给一只羊?你以为这是一只羊的事儿么?!” 老太太一边嘀咕:“难道是三只?你想的美!那~老抠!” 七茜儿不想搭理她,就大声说:“今儿一只羊!她就是好人自己人了,人就跟咱家特别好了,就两代的交情了!明儿她子嗣回来,要是过的不如意,去了燕京寻你,让你帮衬着找找门路,凭着这只五两羊的便宜,你好意思拒绝么?就问你?” 陈大胜闻言一愣,立刻所有所思。 老太太便不愿意了:“她!她凭什么?” 七茜儿回头瞪她:“凭咱家吃了人家五两的羊,凭你孙子不会分辨是非,凭你讨了人家便宜不好意思!你说凭什么?” 屋子里安静下来,连老太太在内,谁也不傻,又想到深处,大家的脸色都不好起来。 七茜儿微微叹息:“前儿,来了个佘伴伴说,皇爷特别器重你们,还让你们给皇爷家看大门是么?” 这话没错的,他们七个一起点点头。 七茜儿微微叹息:“是不是,如今看到你们的人都是笑脸相迎,谁也跟你们好了啊?” 又一起点点头。 “他们跟你们熟么,有从前的交情么?” 陈大胜想了一下说:“小花儿。” “除了小花儿。” “还有皇爷。” “皇爷不在内,皇爷是再生父母!记住没?” “恩。” 七茜儿嗓音抬高:“大声点!皇爷是再生父母!!” 他们不由的一起点头,大声说:“恩!!皇爷是再生父母!!” 老太太吓一跳,捂着心口倒退。 七茜儿总算满意的点点头道:“细细寻思,好比你们父母,把家里最重要的门户交给你们了,那些人看在你们父母的面子对你们好,成日子笑脸相迎,还想着法子对你们好。 于是,今儿是五两羊,明儿是十两鞋,后儿就是一件金丝织就的百两的好衣裳!你们既然拿了人家五两羊,就不好意思不穿那十两鞋,最后越欠越多……忽有日一日,送衣裳这位半夜里来你父母门口哀求,说掉脑袋的祸事,无论如何求你们看在从前的交情上,让你们开了大门,他们进去找皇爷求情救命去……” 说到这里,七茜儿猛的一拍桌子,那可怜的小炕几哗啦一下就塌了! 一屋子人目瞪口呆。 七茜儿就小脸严肃,眼神锐利的质问这几个傻子道:“就问你们!你爹这门,你们几个傻子,到底给不给开!说!!” 陈大胜立刻反应:“不开!” 七茜儿气死了:“那你吃了人家的羊呢?” 陈大胜坦荡荡的回答:“我给他们吐出来!!”第33章 七茜儿质问。 陈大胜却坦荡荡又光棍的答:“我给他们吐出来!” 大不了我不吃你的了,我还给你还不成么?难不成,变成粑粑你们也敢要?不嫌弃臭么? 没错,这位便是这样想的。 这就是他的人间道理,他奶奶便是如此,他娘也是如此,他从前庄子里的一切长辈都是如此。 后来去了军营,周围惯熟的也大部分是如此行事。 七茜儿刹那惊呆,对呀!他不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么! 现下他才多大,二十岁,他遇到的那些坎坷都是旁人直接施与的,人家根本不会对他这样低贱人去动心眼,害他都不用拐肠子弯。 他人世最大的刺激还没有来,他便不会长进。 可他必须长进啊! 屋里安安静静的,倒是院里的羊因为到了陌生的地儿,时不时会发出几声不安的咩咩。 窗棂开着,硬木的小炕几塌着,老太太难得的乖巧,也不吱声,就默默的收拾点心。 她却在心里哭,想着:“孙啊,奶这次是对不住你了!原以为她是个好的,咱家这是被骗了啊,谁能想到她是个这样的啊,这就是个活脱脱母夜叉转世啊……”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的眼袋锅子,又莫名其妙的自我开解起来:“亏我聪明,从前只是想打她,我心善,就没动过手。” 想完一头冷汗,她抓起那个烟袋,就垫到了屁股底下。 七茜儿不说话,就瞪着陈大胜。 陈大胜立刻明白媳妇不高兴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他扯扯嘴角想跟七茜儿笑,却被七茜儿瞪了回来。 自己的媳妇儿说了那么多话,他是认真听了的,皇爷为什么是父母,这个明白,除了爹娘白给你吃喝,别人也不会给的。 可是他怎么想,却也想不通呢,就因为自己给皇爷看大门了,就不能跟从前一样了?羊这个玩意儿,左右邻居亲厚,吃了便吃了,明儿有事儿,她家需要出力气,看情况帮呗。 至于十两的鞋,怎么可能!还给自己百两的衣裳穿?谁傻了给自己百两的衣裳? 常连芳给东西,从不说价格,陈大胜更是个不识货。 七茜儿就知道完了,她预备的那一大套的道理,算是施展错了地方对牛弹琴了。 从这臭头笑眯眯的牵回旁人家的羊进院开始,七茜儿就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与老太太一样的东西,他讨到便宜了,他高兴死了。 这可不是上辈子的边关,靠着忠信加一条命获得赞誉的时候了。 他们去的那个地方叫做皇宫!天家无小事,只要有事,靠一个人的脑袋是扛不起那些罪过的。诛杀全族,三族,九族就是那个地方用来震慑天下人的手段。 七茜儿脑袋里瞬间出现无数的画面,三朝元老,年迈体衰,走路不稳,他摔了一跤,老大人手里的笏板掉到地上,赶巧城门侯陈经历路过,他就顺手捡起放进怀里说,玉片片不错,掉在地上的就是我的…… 漂亮的宫女想勾引皇帝,就将精心绣的香包或手帕丢在地上,城门侯陈经历路过,他就顺手捡起放进怀里,哎,这里有个物件?恩!掉在地上的就是我的了! 刺客刚刺杀了皇爷,把刀子丢到宫里草坷垃里,陈经历路过,看到左右没人,呦,这刀子不错,他就捡起来大摇大摆的插在腰间于宫门口晃悠给百官看。 那老贵出身的贵族子弟看不上皇爷宠爱老刀,路过南门就顺手解下腰间的玉佩丢给城门侯说,赏你了。 城门侯陈大人绝对不会拒绝这样的便宜的,他会欣然接住这些赏赐放在怀里,并认为对方是个大好人。 可他却不懂,只要接下这些赏赐,他在这些人的心里,便不再是同殿为官的同僚,就只是个谭家卖身奴出身,可以随意指使,随意打杀的家下婢仆。 他自己成了婢仆不要紧,可是她的安儿呢,上辈子没有爹娘支撑尊严,被人当成婢仆之子随意送出去给贵少爷做马骑,被当牲口抽,自己的安儿那么聪明,什么书本旁人读一次就记住了,偏就投胎入了她的肚皮,成了她的崽? 想到这里心中一疼,七茜儿捂着心口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耳边老太太惊叫起来:“这,这是怎么了?我的老天爷啊。” 屋里的一切人都惊慌了,陈大胜吓的不轻,一伸手想搂住七茜儿,却被七茜儿使了最大的力气,一掌推到了身后墙面上,贴成了人烧饼,又缓缓的滑下来。 余清官他们几个呲着牙,身体后仰着吸凉气,我滴个乖乖,这是个女谭二! 烧饼落地,恢复人形,又想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