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肩上的剧痛和毒伤带来的阵阵眩晕,让她此刻的判断力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
作为主帅,她不能仅凭感觉或个人倾向就断送可能存在的、哪怕渺茫的和平希望,或者鲁莽拒绝导致不必要的决战。
“够了!”沐灵夏猛地睁开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薛将军、李将军所虑,合情合理!然,兵者国之大事!和战之议,已非我一人一关可决!”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一旁负责传令的亲兵:
“传令!八百里加急!将匈奴欲求和之状、所提条件,一字不差……速报神京女帝陛下御览!并敕令朝堂诸公……火速……合议定夺!在御令未达之前……维持原状,严防死守,不可懈怠!”
“得令!”亲兵转身冲出帅帐。
随即,沐灵夏对着帐外方向沉声道:“回复匈奴使者,和议之事……事关国体!本帅……需即刻上奏朝廷陛下裁决!请……贵部……稍待!”
消息迅速传回匈奴王帐。
“等?!还要上报那个傀儡皇帝和那些狗屁大臣?!”
赫连勃勃听到回复,气得脸色铁青,破口大骂:“他们想拖,拖到他们搞清楚我们老底就完了!”
呼延莫何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咆哮道:“不能等!一刻也不能等,沐灵夏这娘们是想拖死我们,传令给前军!再派使者去!告诉沐灵夏!!”
他眼中凶光闪烁,声音如同寒冰:
“就说——我等只认黑门关守帅!要么……立刻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即刻退兵!要么……明日!明日卯时数十万大军不惜代价,血洗黑门关,鸡犬不留!让她选!没时间听神京那群蛀虫吵吵!!”
威胁!赤裸裸的武力威胁!
很快,这最后通牒般的言语,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黑门关帅帐。
“什……什么?”一名年轻的将领听完使者的转述,失声道,“只认沐帅?现在就……决定?还威胁要……玉石俱焚?!”
沐灵夏坐在帅位,听完这近乎疯狂的“二选一”,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抠住了帅案边缘,指节发白。
连日的疲累和肩伤让她反应慢了一瞬,但一种强烈的、极其不对劲的感觉骤然涌上心头:“如此急切……不顾一切地逼我当场决断……甚至连虚与委蛇拖一拖的时间都不给……”
她低声自语,眉头紧锁,“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什么逼得他们连‘等待朝廷旨意’这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要了,宁愿冒着和我大军玉石俱焚的风险,也要立即逼我应下这‘和谈’之局?这不合常理……除非……”
就在她苦苦思索,帅帐内气氛紧绷到极点,连薛仁都眉头紧锁,对这反常的紧逼感到巨大迷惑之际——
“报——!!!八百里加急!夜不收……密报!!!大帅!天大的消息!!”
一个浑身泥浆、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传信兵几乎是撞破帘幕滚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