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做点醒酒汤再走。”才走两步,盛珉鸥将手杖抬起,横在我前方,挡住我的去路。“我再说一遍,你可以走了。”他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根根突起,显出分明的轮廓,不知是酒精的关系还是其它,杖身轻微颤动着,有些不稳。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警告,潜台词满含危险意味,憋着气只好转身离去。刚到门口握住门把,就听身后一声手杖落地的轻响,接着是盛珉鸥的闷哼。我忍不住回头,发现他该是弯腰拿东西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失去平衡摔倒了,此时屈着一条腿,双手后撑坐在地毯上,正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不争气的右脚。“哥!”我吓了一跳,忙过去查看,“你有没有摔到?”我去扶他,不可避免地要碰触他的身体,刚碰上便被他反应剧烈地一把挥开。“滚!”我一个不查坐到地上,呆了呆,也有点恼火。但随后抬头看他时,错愕发现他双眸紧闭,眉心蹙起,像是极力忍耐什么的样子。再看他撑在身侧的左手手心,正抓着一条暗红的缠手带,刚刚似乎就是为了拿起它才不慎跌倒。我恍然明白过来,他都这样了竟然还想打拳。“盛珉鸥,你多久没发泄了?”我盯着那条被地毯衬得颜色越发艳丽的缠手带道。盛珉鸥呼吸一轻,睁开眼看我。“一……”他当然不会回答我,冷冰冰的数字,分不清代表警示,还是他的耐心。任他数到“二”,我自岿然不动。他手边就是鹿角手杖,我怀疑我要是再不走,今晚被打爆头的就是我了。可在他要数到“三”的时候,我并没有选择起身离开,而是从他手里抽出了那根红色的缠手带。他声音一滞,目光透出狐疑。我没理他,将缠手带覆上双眼,同时嘴里接着他数道:“三……”话音落下,脑后系紧,眼睛彻底被蒙住。以盛珉鸥的智商,应该能明白我此举的含义。我不会发表意见,不会随意碰触,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所以,他可以做任何事。 视线一片黑暗,耳边落针可闻。诡异的寂静中,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它们那样急促,那样鼓噪,失了原本的秩序,到了喧杂的程度。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甚至也感知不到盛珉鸥的存在,我不安起来,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再过两天就是庭审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冷静应对吧?” 我顿了顿,仍旧没得到任何回应。要不是蒙眼前确定盛珉鸥就在我眼前,我都要怀疑整间屋子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老实说,就是我脸皮再厚,被人这么晾着,也有点难堪。 “不是……拿我当灭火器吗?”我讪笑道,“反正一次也是用,两次也是用,有需要就多用几次呗。” 微微侧耳,还是什么都听不到,我有一瞬间陷入到了唱独角戏的尴尬中。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上次不让他搞他搞得起劲,这次送上门他反而不搞了,他是不是有什么疾病?操,算了,不搞就不搞,早点回家睡觉。 刚想扯下眼上的缠手带,头皮猛然一痛,被人抓着头发按下头颅。 刹那间好似周身的静音结界被彻底打破,盛珉鸥粗重的喘息伴随烟酒与香水交杂的复杂气息,透过空气传递过来,钻入我的每个毛孔,让我不自觉也跟着呼吸粗重起来。 “张嘴。”头顶上方传来喑哑至极的嗓音。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便会更敏锐。遵从他命令的同时,我听到了一阵细小的,金属拉链拉开的声音。 有所预感,我朝发声处越加俯下身体。灼热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点蛮横、粗暴地撬开我的齿关,深入到我咽喉。 我不太适应,手指攥紧身下长毯,下意识想直起身,按住我后脑勺的那只手却强硬地不容我轻易撤退。 “这世上,愚蠢的人实在很多,每天光是要忍耐他们……我就已经筋疲力尽……”抓着我头发的手越发收紧,盛珉鸥的话语因为下身的动作而显得断续,“每天我都会自问,为什么我不是其中之一呢?做个愚蠢的普通人……像你一样,该多好?” 嘴角撑得刺痛不已,激烈的顶撞让我生出轻微的窒息感。盛珉鸥的体味,他的温度,他的喘息,甚至他指尖摩擦过我头皮升起的刺痛,无不像春药一般,叫我止不住浑身燥热,下体胀痛。这火实在要命,我这支小小灭火器有点受不太住,还没扑灭大火,自己就要烧着了。 随着他动作加快,窒息感愈加明显,我有些难受地呜咽起来,却只换来更粗暴的对待。“很难受?”盛珉鸥的声音充满愉悦,“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哈巴狗终于尝到肉腥味,开心吗?”大概真是憋太久了,加上酒精催化了他本就不佳的状态,使他恶劣程度呈几何上升。 我要是能说话,一定要回他个大大笑脸,再高喊一句:“开心,太开心了,谢主隆恩!”恶心恶心他。 忽然,口中之物一阵轻颤,盛珉鸥发出舒爽的叹息,手指僵硬片刻,逐渐松弛开来,又在下一瞬猛地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掀到一边。 我歪倒在地,嘴里爆汁盈浆,吞咽不及,呛进器官,无法抑制地猛烈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咳声稍止,就听盛珉鸥道:“现在你可以走了。”耳边响起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不多会儿身前气流浮动,手杖敲击着地板,缓慢远离。 灭火器的职责已尽,也就没有用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我才扯掉眼前的缠手带。 自嘲一笑,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根抽起来,烟雾甫吸进嘴里,便被那股暧昧的膻腥味冲得无法抑制地蹙了蹙眉。这味道……还挺带劲? 嘴角火辣辣地疼着,抹去一点浊夜,我解开裤子,靠住墙,在盛珉鸥的客厅里、地毯上,含着这点刺激的味道,给自己也来了发。反正他不会这时候再出来。 灭完自己的火,扯过一旁缠手带擦去一手粘腻,我从地上站起,整了整衣物,也不管盛珉鸥睡没睡,听不听得到,直直朝卧房方向喊了句:“走了啊!” 说完径自离去。第34章走你的吧第二天我准时接盛珉鸥上班,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像是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对我并无不同。他态度明确,我也就做好他所期望的,只当无事发生。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他,换做任何一人,恐怕都做不到他这样的理直气壮,面不改色。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将情绪发泄透彻的关系,他说话的语气都像是没那么不耐烦了。早上我差点刹车不及追尾前车,往常他早就要发火,今天却只是让我“看着点”。明天就是庭审,盛珉鸥大概也想精神饱满地迎战对方律师,晚上并没有安排什么应酬,只是召开了场开庭前的长会,从下午一点开始,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会议太过冗长,中间时不时穿插专业术语,我听得直打瞌睡,到一半实在听不下去,只好离开会议室出去透气。莫秋的电话便是这时候打过来的。罗铮云死了,莫秋的麻烦也没了,但他不是我,一个大活人死在他面前,还是曾经喜欢过的人,让他本就敏感的内心深受重击,抑郁又应激,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所幸他也知道自己状况危急,不自救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便听从心理医生的建议,报了个互动性十分强的旅行团,出去玩了两个多月。我看他发在朋友圈的那些照片,蓝天、大海、爱笑的年轻人,气色好了,人也精神了,治疗效果堪称卓越。他这次打电话给我,一来是旅行归来给我带了伴手礼,二来是为了感谢在罗峥云一事上我对他的帮助,要请我吃饭。感谢不感谢的我倒是不在意,但他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拒绝。最后由我选了盛珉鸥他们律所楼下的一家餐厅作为碰面地点,餐厅是家粤菜馆,口味地道,食材新鲜,性价比也高,锦上的那些律师都喜欢在那儿订餐。莫秋没有异议,敲定五点见面。挂了电话,我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快四点半,盛珉鸥那边还早的样子,我吃完了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散会。与前台小妹打了声招呼,说自己下去吃个饭,如果会议结束了,托她给我捎个电话。前台二话不说冲我比了个“ok”。我于她有救命之恩,这种小事,她总是很乐意帮忙的。莫秋在五点差两分钟时赶到餐厅,一改往日黑白色系的穿衣风格,上身着一件姜黄的卫衣,**黑色休闲裤,还剪短了头发。他脸本来就嫩,这一下青春洋溢得简直让我都有点不敢认了。“怎么了,不适合我吗?”坐下后,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开始翻看起开,注意到我的诧异,有些不好意思。我替他倒上茶水,解释道:“没有,就你一下子改变太大,我有点认不出了。”莫秋笑容腼腆:“我这次旅行,交了很多朋友,其中有位是服装设计师……他说这样会更适合我,也显得更有气色。这一身都是他给我做的穿搭。”说着他低头扶了扶眼镜,嘴角的微笑经久不去。这模样明显就是有情况,人常说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莫秋的遭遇比失恋还严重点,要是真有人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让他重拾对生活的渴望,倒也算好事一件。然而莫秋之后并没有再多聊关于这位“设计师朋友”的话题,这毕竟是他私事,他不说,我也不好主动提及,便只当没有察觉。“对了,给你的伴手礼。”点完了菜,莫秋将随身纸袋递给我。我接过一看,发现里面是罐长得有点像发膜的东西,巴掌大小,外包装上都是英文字体,我就看懂了一行,说是可以擦手和身体。莫秋道:“这个是绵羊油,擦皮肤很好的,冬天不容易干。”我发现莫秋和我在生活态度上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他明显比我活得精致不少,除了水,我这辈子就没往脸上擦过别的东西。他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绵羊油这种东西。“挺好,清湾的冬天是挺干燥的,身上经常起静电。”我谢过他,将纸袋放到一边。菜陆陆续续上桌,莫秋开始与我聊他这两个月的所见所闻。山川美景,风土人情。世界何其大,善良的人有很多,他走过的地方,人们或许贫穷,但绝不放弃对生活的热爱。别人不理解他们的乐观,他们也无需别人理解。活着并不是为了思考过去将来,只是为了享受快乐的每一天。莫秋几乎要被这样简单直白的生活态度迷倒了,直言那里是他梦中的桃花源,如果可以,希望自己年纪大了后能在那边买一套小公寓定居下来。与他相比,我显得十分没有追求。我从来没想过离开清湾市,我从小生活在这里,我的父母葬在这里,盛珉鸥也在这里。虽不是鸟语花香的理想乡,甚至繁华喧闹到让人头疼的地步,但这里的确是唯一让我心生安逸的地方。这是我的家,属于我的“桃花源”。莫秋握着热茶,道:“以前,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无望,所有倒霉事好像都被我碰上了……但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世上哪有百分百的幸福。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说完,他将茶杯往前推了推。短短两个月就能有这觉悟,要不是他言行如常,正能量满满,我都要怀疑他参加的不是旅行团,是加入了什么传销组织了。聊到六点半左右,我手机忽然震了震,前台来了消息,说盛珉鸥他们会开完了,大伙儿已经在收拾东西。莫秋见我不时关注手机,可能已经猜到我接下去有事,于是主动叫来服务员买单,宣告此次聚餐圆满结束。“不好意思,下次我请你。”拎着伴手礼同莫秋一道走出商场,站在路边等车。莫秋闻言摇了摇头,道:“没事的。其实我正在着手申请一些国外大学的留学名额,目前准备材料中,过段时间还要考试,晚上也有一大堆功课等着我呢。你没事,我也是要早点回家温书的。”我惊讶道:“你要出国读书?”“就……想尝试一下不同的人生。”莫秋笑笑道,“也不一定成功。”我冲他抱拳:“那就祝你一帆风顺,学有所成。”莫秋也回我一礼:“借陆兄吉言,也祝陆兄万事如意,此生顺遂。”他注视着我,眼里映照着周围碎星般的霓虹光影,“陆枫,你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猝不及防被发了好人卡的我,正觉好笑,他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我。“你不知道,小时候你可是我的大英雄。”他长长叹一口气道,“真的,谢谢你。”这情况我也没遇到过,一时有点不敢动,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过了片刻,莫秋自己松开我,眼里闪着泪光,手掌轻轻拍在我肩上。“你……”他刚张嘴要说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吴伊诧异又无措的惊呼。“……陆,陆先生?”我和莫秋同时转头看去,就见锦上律所的一大帮律师站在离我们三米远的地方,每个人都表情莫测,像是围观了什么超级大戏。特别是吴伊,一副吃了过期馊瓜的表情。他可能实在无法理解,我和莫秋,两个罗峥云案的受害者,大马路上,众目睽睽之下,到底在搞什么鬼。视线移到最前方高大的身影上,盛珉鸥双手插兜,扫了眼莫秋搭在我肩上的手掌,莫秋立马烫到一样弹开。而几乎是同时,盛珉鸥的目光也游离而去,脚步毫不停留地与我错身而过,往商场方向行去。其余人皆快步跟上,恨不得插着翅膀飞离这个是非地。吴伊面容尴尬,指了指人流如织的商场道:“我们开好会,来……来用餐的,那个……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说完冲我拜了拜,脚下抹油般一溜烟跑走了。真是见鬼了,我在他们那儿搭伙了大半个月都没见他们外出用过餐,我就今天来外面吃了一顿饭,他们也跑外面吃,针对我吗?“他们……他们好像误会了,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莫秋紧张起来又开始结巴。我糟心地看了他一眼:“不用,走你的吧。”第35章好人不好命我厚着脸皮跟盛珉鸥他们又去蹭了顿饭,但因为之前刚吃过,其实也吃不下什么,就在边上喝喝茶,听他们聊天。我试着解释自己和莫秋的关系,再三申明我们只是,也只会是老同学关系。说这话时,我特地看着盛珉鸥,他却只是自顾自地用餐,好像对我说的并不感兴趣。其他人信不信我不在意,就算他们脑补出五十八集苦情小电影,我也无所谓。但盛珉鸥不同,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希望他不要误会我是那种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人。如果此时只有我们两个,这场误会其实也很好解释。但凡有其它路可走,我又为何选最难的那一条?我对他心意不改,便是最好的自证。第二顿饭也吃完,我与盛珉鸥彼此沉默着下到地库,又沉默着一同上了车。好不容易进入安静的小空间,等红灯时,我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他反应,一边斟酌着该如何开口。而就在此时,盛珉鸥先一步道:“明天你不用来了。”我心头一紧,看向他:“可是约定……”“我知道我们有约定,我坏的是脚不是脑子。”他蹙眉打断我,拇指在鹿角的顶端反复摩挲,“我的承诺始终有效,只是我不再需要司机。”这个消息实在有些突然,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搜肠刮肚,思绪万千,想着这几天也没哪里得罪他,昨晚甚至还无私奉献帮了他一个小忙,他到底为什么毫无预兆就要和我闹掰?难道,我帮忙还帮错了?“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我试探着道,“你不用这样紧张,我说了不会自作多情就绝不会自作多情。你现在脚还没完全好,自己开车不方便吧?”盛珉鸥唇角勾起讽笑,看傻子一样看我:“我难道还缺你一个司机吗?没有你我也可以找到别人为我开车。口口声声说不会自作多情,如今又为什么要追根问底?”我被他反问地胸口一窒,瞬间跟被块千斤巨石正正砸中般,几乎要憋闷得喘不过气来。红灯已经跳绿,我迟迟没动静,造成后车不断地朝我按喇叭。我深吸一口气,换挡的同时,冲盛珉鸥笑了笑道:“因为我始终做不到和你一样冷酷无情。”话毕迅速冷下脸再不看他,一路无声到了他公寓楼下。车才停稳,盛珉鸥便开门下了车。“好心当驴肝肺。”冲着重重关上的车门嘀咕一句,我熄了火,也跟着下了车。将钥匙丢还给盛珉鸥,之后他往公寓楼方向走,我往大门方向走,两人分道扬镳,谁也没说再见。走出十几米,我脚步一顿,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却只来得及在透明玻璃门后追到盛珉鸥的一片衣角。沿着马路慢慢往家走,因为有点想抽烟,我就没叫车。夜空晴朗,星星却很少,口中的烟停不下来,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第五根才觉得腿有点累,在路边拦了辆出租回家。我跟盛珉鸥互相伤害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放弃不开心,坚持也不开心,我怎么这么难呢?第二天,由于杨女士他们家的交通肇事索赔案在下午一点开庭,我难得睡了这段时间第一个懒觉,直到十点才起,之后吃了顿早中饭便赶赴法院。这次不是什么引人瞩目的大案子,在场并没有几个人旁听,因此我坐到了第一排,可以清楚地看到控辩双方席位上每个人的细微表情。被告席坐着两名被告,一名身形佝偻面相凄苦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是肇事司机;还有一名西装笔挺的眼镜男,应该是保险公司代表。奇怪的是,只有一位律师。难道是共用一位代理律师?这样想着,陪审团与法官先后入席后,庭审开始。盛珉鸥身为原告律师,先行做了开场陈述,主张保险公司作为第一被告根据保险合同赔付杨女士一百四十万,肇事司机王有权赔付十万。“许勇去世后,杨女士必须独自抚养女儿。一百五十万是根据清湾物价综合得出的一个数额,除去丧葬等费用,也包括了失去父亲的许娜小朋友直到成年的抚养费。”总价一百五十万的赔偿款让保险公司代表听了眉毛直抽抽,不停摇头。肇事司机则握紧双手,低垂眉眼,满面纠结。盛珉鸥陈述完毕后,换被告律师做陈述。保险公司的代理律师一脸荒谬,直言他们一切都是按照合同条款在合法合理的前提下行事,原告将他们列为第一被告简直莫名其妙。“根据条款,安起保险有权利在保险人违法违规时,对其造成的交通事故进行免赔。王有权既然签了合同,就该知道超载不赔。尊敬的法官与陪审团,原告律师的赔付要求与金额完全不合理,我请求您们不予支持。”轮到第二位被告,也就是肇事司机的代理律师陈述时,王有权自己站了起来。“我,我没有钱请律师,他们说要给我找一个,我寻思着也不需要。”王有权绕过被告席,走到法庭正中,突然对着杨女士跪了下来,“我有罪,我都承认,你让我坐牢吧我真的没钱。我那车还有好十几万贷款要还,这几个月车被扣着我干不了活,只能到处借钱还贷,亲戚朋友都被我借遍了。”他朝杨女士拜了拜,磕了个响头:“我真的不是故意撞死你老公的……”他声泪俱下,忽然开始抽自己巴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样的行为在法庭上简直是闹剧,陪审团面面相觑,盛珉鸥蹙紧了眉头,法官忍不住一再敲响法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