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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他不认识从现居住地到回家的路,因此整两个月,都在等这一天。哥哥不来接他,他可以自己回家。望着一路熟悉的景色,余愿露出了消失许久的笑容,极浅淡的弧度,但眼底盈满了期待。他像之前一样在路口下了车,慢悠悠地往回家的路走。他见到了熟悉的烧烤店,老板新养了只黄不溜秋的小土狗,趴在店里热得直吐舌头。余愿被可爱的小狗吸引,很想上前揉揉小狗毛茸茸的脑袋,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瞬就被压了下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更重要的人要见。他躲着夕阳走,没有打伞,脸颊被烘得微微发红,发尾黏了汗湿漉漉的,眼睛贪恋地打量着周遭的场景。路口那个年近八十的有痴呆症的老奶奶还是跟往常一样,搬着个小凳子坐在家门口,见到余愿走过来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绕过这条小巷子,遥遥就能见到榕树郁郁葱葱的一角。似有一阵风吹进余愿的眼睛,吹走覆盖在眼瞳上灰蒙蒙的一层雾,于是刹那间亮出原本黑润的底色,令他整张脸都迸发出光彩。他小跑着冲到榕树底下,仰着脑袋看他和章书闻房间的方向,窗户关着,但没有关系,他相信哥哥一定在家里等他,就如同他每次都那么热烈地欢迎章书闻的归来。余愿没有门禁卡,只能在楼下待着等有人进出再溜进去。半个小时后,他爬上四楼,如愿以偿地来到家门口。两个月没回家,门口多了一个简易的鞋柜,放着几双大码男鞋,显然并不属于章书闻。余愿有点害怕,但还是忍着怯意上前敲门,想象中哥哥开门迎接他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想起来了,哥哥也许还没有放学回家,他可以等,等多久都没有关系。余愿靠在墙面,时不时看向楼梯,上楼的人若是好奇地看他一眼,他就咻的将视线收回去。楼道里闷热异常,斜阳透过窗户将地面烤得发烫,余愿很快就热出了一身汗。他站得太久双腿发麻,只好慢慢蹲下来,脑子晕晕乎乎的像被放进了低速运转的洗衣机里,咕噜噜往外冒泡沫,每一个泡泡都写着章书闻的名字。噗——泡泡被戳破了。一道陌生的声音疑惑地问:“你找谁?”余愿顺着鞋往上看,是他不认识的男人。他困惑地眨了眨眼,黏在发缕上的汗往下滴落。男人见他年纪小,放下戒心,拿出钥匙开门,边说:“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余愿没说话,男人进了屋,抛下一句“别待在我家门口”就哐地关上了门。许久,余愿才喃喃地回:“这是我家。”可一间屋子没有了家人就只是一个空壳,构不成家这个字。余愿眼睛通红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全身都被汗湿透了,连发根都在往下坠着水,看起来狼狈又可怜,似一只来不及躲避倾盆大雨却又无家可归的幼犬,只能懵懵懂懂地往回走,企图找到藏身的心仪巢穴。榕树给他提供一个暂时的避难所。余愿蹲下身,珍惜地把掉落在地面的榕树叶一片片捡起来,吹去叶面的灰尘。他没有抱怨,只是很难过地嘀咕着,“妈妈。。。。。”他等不及长大,更等不及变得满脸皱纹,满头白发才能和家人团聚。他恨不得一下子就长到八十岁,和妈妈叔叔一起住进圆圆的白色小房子里。在那里,没有分别和眼泪。在那里,哥哥不会丢掉他。章小月接到余鸿的电话时正在家里煮饭,得知余愿不见了,她陡然一惊,又连忙说:“我去他之前住的地方看看,有消息通知你们。”章小月匆匆忙忙关了火,十五分钟后在榕树下见到了发呆的余愿,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心中有愧,面对余愿很是不自在,先是给余家人报平安,再弯下腰跟余愿说话,“怎么放学了不回家呢,你爸爸和奶奶很担心你。”余愿愣愣地抬眼,玻璃似的眼珠子毫无光泽。章小月哽住,“是不是想找书闻哥哥?”听见哥哥两个字,余愿木然的神情才有些些微的变化,但也只是一须臾的时间,他就又是面无表情。章小月问:“你想哥哥了吗,那我们给哥哥打个电话?”她原先不想告诉章书闻,以免节外生枝,但眼前的余愿实在太过于可怜。如果章雄和王如娟没有离世,两个孩子本就不会分开。章小月知道余愿很粘着章书闻,但出乎意料的是,余愿竟然摇了摇脑袋。说不出是惊讶多一点,还是松口气多一点。余家人来得很快,余鸿气冲冲地把余愿训了一顿,蔡芬也很是不满。章小月说:“孩子只是想回来看看,别激动,人找到了就好。”“你书包里装的什么?”余鸿看清是一堆落叶后,火冒三丈,“一天到晚往家里捡垃圾!”余鸿夺过余愿的书包,余愿被扯得晃了两下,刚站稳,就见到余鸿动作粗鲁地将叶子从书包里掏出来。安静的余愿骤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抓住余鸿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三人都被突然发作的余愿吓了一跳。余鸿吃痛,猛地甩开余愿,手臂上顿时多了一个深深的牙印。蔡芬哎呦哎呦叫着去看余鸿的手,“都咬出血了。”余愿弯腰去捡叶子,被余鸿一把逮住,“反了你了,还敢咬你老子!”说着就拽着余愿往街口走。章小月回过神追上去,“别拽别拽。。。。。”余鸿把挣扎的余愿塞进后车座,恶狠狠地指着,“回去再收拾你。”又对章小月说,“我教训我自己的儿子,不用你管。”蔡芬挤进后车座,把要往外扑的余愿摁住,“愿愿,跟奶奶回家。”余愿只是死死望向榕树的位置,那些他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落叶又掉在地面染了尘埃,他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一声比一声大,“妈妈,妈妈,妈妈——”蔡芬捂住他的嘴,“这孩子怎么回事,快别叫了。”余鸿砰的一下关上车门,隔绝了余愿的嘶叫声。章小月惶惶然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手脚有些发软。前些天她才对章书闻说过余愿在余家过得不错,眼下这一幕却让她的话变得可笑。等到车子离开,她还忘不了扑在车窗上余愿的眼神。章小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记起要回家做饭,她拧动电瓶车的把手,一路怅然。章书闻离开前留在桌面的五百块彰显着要跟她断绝往来的决心,如果让章书闻得知余愿如此境况,怕是又得自责。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拨通侄子的号码。-章书闻申请了周末留宿,他白天有兼职,但七点前必须回校。他会搭乘五路公交车,每次都需要路过七小的校门。“下一站,第七小学——”章书闻条件反射地望向下车铃的位置,只是那里再也不会有笑吟吟跟他说再见的余愿。其实这也不过一年多前的画面,那时余愿还在读小学,但仿佛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记忆了。通往七小的道路依旧有两台垃圾桶。章书闻恍惚间看到了只执着地将纸盒丢进某一个桶里的余愿。王如娟在世的时候订了鲜奶,一周六次,从不落下,不知道去了余家的余愿能不能喝上喜欢的草莓味牛奶?章书闻想了很多,回忆到开心的事情唇角还会微微勾起,险些错过下车的站点。夏季的白昼长,临近七点天还是明亮的,天际有大片大片火烧云。他下了车,想,如果余愿在,肯定会指着天上形状各异的彩云,兴奋地告诉他那是一只吃草的兔子或是一只食肉的老虎。可现在只有章书闻,那么云就只是云而已。第28章房间的窗帘拉着,没有开灯,屋内是一片漆黑。被带回家关进房间的余愿躲在被窝里,客厅外,余鸿和妻子正在吵架。“我早说了别把这个傻子接回来,现在好了吧,他今天知道咬人,明天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女人边给小女儿喂粥边嘀咕个不停,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意思,“别人巴不得少点麻烦,你倒好,非得给自己、给这个家找不痛快。”“你少说两句。”“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女人将碗磕在桌上,哼道,“你就等着吧,我听人家说他们这种病一辈子都治不好,指不定哪天就发疯,到时候我看你要怎么办。”余鸿气喘如牛瞪着眼。蔡芬眼见夫妻俩越吵越凶,急忙忙说:“人都接回来了,还能还回去不成。”她含沙射影,“再说了,我就这一个孙子,我还指望着抱曾孙呢。”女人嚯地站起来,红着眼,“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蔡芬别过眼,“我就随口一说,能有什么意思。”“好啊。”女人一把抓过小女儿,拔高声音,“听见了没有,你爸和你奶奶都嫌弃你,觉得你比不过屋里那个逮人就咬的,你以后可千万别惹着他,省得你爸你奶奶心疼。”小女孩被大人这么一吓,放声哇哇大哭起来。“你闹够了没有?”余鸿发了火,“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屁话呢?”客厅里吵嚷声许久才停下来。余鸿摔门而出,女人没能留住他,絮絮叨叨对女儿说:“可记着今天,你爸为了个傻子嫌弃你呢。。。。。。”余愿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似的蜷着身体,等蔡芬进屋时,又更往里钻去。“愿愿,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咬爸爸呢?”蔡芬话里有怪责,“放了学也不回家,让我跟你爸好一顿找,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蔡芬掀开被子,还想说点什么,却见余愿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麻木地盯着天花板,脸蛋还是漂亮的,从前的灵动却消失殆尽,看起来真跟个傻子没什么区别了。蔡芬心里一惊,“愿愿,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奶奶。”余愿毫无反应,像待机的玩具。蔡芬顿时想到媳妇的那句“这种病一辈子都治不好,指不定哪天就发疯”,她心底冒过一阵寒意,连碰一碰余愿都不敢了,生怕余愿也给她来一口。她又大着胆子埋怨起离世的王如娟,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孩子的,竟然让儿子咬老子。这一天余愿没有出去吃晚饭,家里的人也都各怀心事,但可以预料到的是,余愿往后在这个家的处境会越发的尴尬和艰难。他还是会偷偷地捡地上的叶子,也会给剩下的绘本涂色,依旧准时地上下学,每个夜晚想念妈妈叔叔和章书闻。不同的是,他不再产生回去找哥哥的念头,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回去一百遍也再也见不到哥哥。章书闻彻底把他丢掉了。-十月,高温不降。这是章书闻第五次踏足花城路,他很明白自己在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却阻止不了自己的脚步,也许他心里其实也憧憬着,在某一个时刻,很偶然的,他能见到生活滋润的余愿带着笑容走出小区的门口。他会悄悄地绕到墙后,只遥遥地看着余愿却不让对方发觉。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能看见蔚蓝的天、炽热的阳、老式居民楼剥落的墙皮、从窗沿里长出的藤蔓、嬉笑奔走满头大汗的孩子,唯独没有见到余愿。小超市的婆婆已经认出了章书闻,见他总是徘徊不前,心底起了疑,目光也带上了戒备。章书闻又一次无获而返。到校的时候他先洗去一身粘腻,继而安静地躺在床上歇息。章书闻周末在一家便利店兼职,店长是个心善的中年女人,看他小小年纪就要为生活奔波,按照市价给他开了十二块的时薪,比章书闻之前在奶茶店工作时足足多了四块钱,差不多一顿的饭钱。除去白天的兼职,章书闻在校内也有微薄的进账:帮人抄作业,多的一份五块钱,少的话也有两三块。这种行为一旦被学校发现,即使不被处分,也少不得通报批评,因此章书闻不多接,有固定的“客户”,一个星期能有将近五十块钱的收入。换做以前,他绝不会也不愿意做这种有损自己名声或学业的事情,可今非昔比,他在严重透支自己本该恣意的青春岁月,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之后呢?不言而喻。手机响起的信息声打断了章书闻的休憩。他打开一看,竟是初中时隔壁班的学委。对方高中不继续在协华就读,两人毕业后没再见过,交流不多,往上划拉两下,就是去年他询问对方有关余愿偏科的事情。“书闻,有空吗?”一缕不安像烟一般飘进章书闻的心里,他坐起来回复,“怎么了?”“你弟是尔高初二三班对吧?”不安渐浓,章书闻直接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我听说你弟跟了他亲爸,其实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但你俩关系好像不错。”学委顿了顿,“是这样的,我堂妹不是跟你弟一个学校吗,之前我托她问过你弟的事,她就认得你弟了。”“事情过去好一阵子了,今天她来我家玩儿,才听她提起,开学那天你弟走丢过一次。”章书闻的五指猝然收紧。“你别担心啊,当天就找回来了,不过你弟请了两天的假,我妹说,他回来后好像整个人都不对劲了。”章书闻沉声问:“什么意思?”“具体情况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就直接说啊你别生气。你弟不是有自闭症吗,我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更严重了,以前还能跟人说上一两句话,成绩也不上不下,但现在每天走路都在发呆,老师叫他也不应,这次月考更是全科交白卷。。。。。书闻,你在听吗?”章书闻发声竟有些艰难,喉结滚动一下,“嗯。”“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我就是觉得还是得告诉你一声,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好,谢谢。”手机传来刺耳的嘟嘟声,章书闻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迟迟不动。这是他和余愿分别整三个月,不长不短的时间。他怀揣着余愿离开他能过上更好生活的希望,至少去了余家,余愿三餐能有保障,不必跟着他饥一顿饱一顿,为了省下开销,吃没有营养的泡面和素菜。可是午夜梦回,余愿的那一句“别不要我”总是如同无法斩草除根的绿萝般层层叠叠将他包裹起来,严密得他透不过气。他觉得自己算不得一个勇毅的人,因为他甚至不敢设想如果余愿没能适应在余家生活的后果。章书闻胸膛微微起伏着,许久许久才疲倦地躺下来,将手臂横在了眼睛上,任凭黑暗将自己绞杀。-将近五点,尔高的学生陆陆续续出校。章书闻用人群掩盖自己的身躯,站在老树下等待期盼的身影的出现。天边开出大朵大朵金云,少男少女嬉笑着结伴同行,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一个纤瘦的少年半垂着脑袋从校门口走出来,他脸上还有未褪的婴儿肥,穿着宽大的校服,看起来很是稚气。前方有行人挡了他的路,他便停下来等待着“路障”自动离去复而前行。还是和以前一样未变的习惯,不同的是,他垂下的脑袋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时空像是停滞了一般,章书闻越过人群,凝望着熟悉的身影。他无端端地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之感,心脏以一种不可估量的速度狂跳着,躯体也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热意,双腿却像是绑了沙袋一般,每走一步都需要用上极大的力气。只是十几步的距离,他却没能走到余愿的身边。自打上回余愿放学“离家出走”后,蔡芬就总是提前到校门口等着,此时她先一步拉住余愿的手,唯恐余愿飞了似的,抓得很紧。余愿没有挣扎,没有反抗,连脑袋也没有抬起来,提线公仔一般被蔡芬扯着走。章书闻还没有做出决定,脚步就已经跟了上去。他注意到无论蔡芬喋喋不休说了多少,余愿皆全无回应,蔡芬好像也拿余愿没办法了,边热得用扇子扇风,边讪讪地住了嘴。章书闻一路跟到了公交车站,目送着蔡芬和余愿上车。他从下往上看,透过车窗见到余愿似乎是想坐到最后排去,却被蔡芬摁在了爱心座位。车缓缓启动,行驶过章书闻的跟前。心有灵犀一般,又或许余愿只是想躲开蔡芬的触碰,他偏过脸望向了窗外。三月不见的二人隔着染了油污的车窗,视线猝不及防地触碰在一起。而这一次,章书闻终于见到了余愿抬起来的眼睛。不复印象中的鲜活与灵透,只剩下了被大火燎原般后的死寂。这样一双沉甸甸的、木然呆滞的眼睛,在见到章书闻的那一刹那,骤然下起了一场细密的倾盆大雨。第29章“书闻,书闻?”同学使力碰碰章书闻的胳膊,压低声音,“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数学课上,频频走神的章书闻引来班主任注意。他略一顿站起身,望着投影仪的题目,准确地说出选项。班主任颔首,“题会做,课也要认真听。”章书闻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气想把精神都集中在课堂上,可不管他如何提升专注力,练习册上的公式都会变成余愿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那一幕像是有一根尖锐的针扎进他的瞳孔里,疼得他眼前一片漆黑,直到公交车灼热的尾气撩了他一下,他才大梦初醒般地想要追上去,可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余愿远离他的视线范围。到了这个时候,章书闻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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