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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没事就去欢天喜地的偷册子写名字,乐此不疲,他闷声发大财,默不作声的用掉了郁赦整整一盒子的描金墨锭,郁赦想不发现都难。  郁赦默默的看着自己秃了的毛笔,在心里暗暗叹气,钟宛这样的人物要是能入后宫,怕是个会在绿头牌上出老千的鬼才。  默默把嫔妃的绿头牌都偷走,改造一二,全部写上自己的名字,让皇帝在掀牌子的时候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这事儿钟宛绝对做得出来。  郁赦闭眼装瞎,由着钟宛胡闹。  只苦了冯管家,老管家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一旬过去了,内务府的官员来索要册子记档时,他就给送了去。  内务府内官查看记录的时候看着册子里密密麻麻的钟宛两个字,着实惊着了。  新皇子日日离不开钟少爷的事,就这么兜兜转转的,传到了崇安帝耳朵里。  郁赦并不想跟崇安帝聊钟宛的事,半遮半掩的解释了两句就回府了。  回家看见钟宛,没忍住训了他两句。  钟宛虚张声势的装不懂,“什么事?你的东西我什么时候动过?什么册子?”  “我的起居册!”郁赦忍无可忍,“起居册!竟记到了多少年以后去,宫里看到了能不觉得奇怪吗?这是闹鬼了吗?能不问吗?”  钟宛脸憋的通红,“我以为是……”  郁赦看着他,忍不住追问,“你以为是什么?”  冯管家进屋来送点心,见状赔笑,“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说。”  钟宛装可怜,“世子说我碰他东西了。”  冯管家忙护着钟宛,“不小心碰就碰了,王爷这么疼钟少爷,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儿生气。”  “他那是碰吗?他是……”郁赦顿了下,抬眸问道,“接着旨意了?”  钟宛一笑,“传旨的人刚走,恭喜王爷了。”  “封号还没定。”郁赦看向钟宛,低声道,“得亏了你的人机敏,皇帝现在一心觉得是郁王勾结了司天监的人在生事。”  见两人说起正事来了,冯管家放下茶点,知趣的躬身退下了。  郁赦沉声道:“猜猜,皇帝还要耗多久才肯立储。”  “身体更差一些吧……”钟宛沉吟片刻,“或者是发现郁王或宣琼再生事。”  钟宛想了想,轻声道:“靠宣琼自己扑腾出什么花样来可能难,要不要把北狄的事往前提一提?”  “不急。”郁赦摇头,“给郁王一点时间……你家的事,他还没替你翻案呢。”  钟宛忍不住笑了,“王爷,你心思怎么这么毒?”  郁赦淡淡道:“他自找的,他这人就是这样,别人是狡兔三窟,他是恨不得给自己挖出百十来个退路,贪心不足,活该最后活活累死。”  “你就不贪心了?”钟宛轻声道,“我是怕迟则生变,要是郁王真的全豁出去了一定要证明小钟妃曾弑君,你……你毕竟是小钟妃的儿子,有人若以此质疑你,觉得你不配继位,那怎么办?”  “不一定走得到那一步,再说我当日还未出生,关我什么事。”郁赦不甚在意,转口道,“公主那边来过消息么?”  钟宛摇头,“自之前替你周全,让皇帝信了是郁王再重提小钟妃的事后,公主就没再往这边走动过了,我让林思探听过,这么多天了,郁王再没去过公主府。”  钟宛看着郁赦,“子宥,你几次逼着安国长公主表态,到底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的帮你,还是在替她划清界限,为了将来她可不受牵连?”  郁赦默然,片刻后深深的看了钟宛一眼,自嘲道,“两下都有。”  钟宛有点心疼郁赦,但看着郁赦阴鸷的眸子,想着他这具桀骜骨下温柔的心肠,又难以自已的觉得着迷。  “把谢恩的折子写了吧?”钟宛拿了一封空白书折放在郁赦面前,“终于封王了,里子你已经有了,面子该给皇上了。”  郁赦不太乐意,敷衍道,“随便让谁写一封吧,反正他也不一定看。”  “但万一在早朝的时候让人当朝读了呢?”钟宛催促,“快写吧。”  郁赦实在不想动笔,白天跟崇安帝周旋了半日,现在想起崇安帝来他还在犯恶心,郁赦揉了揉额头,“头疼,你……你替我写几句吧,我一会儿誊抄下来。”  钟宛答应的挺爽快,“行。”  钟宛也不坐,就站在郁赦身前,拿起笔来沾了沾磨,展开书折,半点腹稿不用打,随手写了起来。  郁赦静静地看着,“你没进中书省,确实是屈才了。”  “知足了吧?”钟宛下笔不断,一面骈四俪六的写着谢恩的虚话一面还不忘吹嘘自己两句,“七年前的会元,亲自给你当校书童,高不高兴?”  钟宛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写满了一张书折,神采飞扬,“看看,有没有用改的?”  郁赦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摇头,“一个字也不用改。”  钟宛知道他是真的堵心,叹了口气道,“我看你也别誊抄了,我仔细的再抄一份送去就算了。”  郁赦点头,钟宛换了一支细些的毛笔,又拿了一份空白书折来,郁赦要起身给他让位子,钟宛摇头,一哂,“抄这么点儿东西还用坐的四平八稳的?”  钟宛换了个笔体,端正温润,写了几十年折子的老臣怕是都不如他。  郁赦看着这样的钟宛,喉结微微动了下。  就是这提笔安社稷的一只手,前两日,在自己的起居册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写下了无数个“钟宛”。  钟宛宽大的袖子垂在郁赦身边,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动着,钟宛微微弯着腰,郁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钟宛细瘦的腰身。  郁赦强迫自己移开眸子,声音不太自然道,“你坐。”  郁赦说着就要起身,被钟宛用左手按了下,钟宛专心抄写着,低声嘟囔,“不用……马上好了。”  郁赦右手攥了下,又伸展开,随后慢慢地放在了钟宛的腰上。  郁赦揽着钟宛的手突然用力,让钟宛坐在了自己腿上。  钟宛手腕一动,差点在折子上滴了个墨点。  郁赦提醒道:“小心点。”  钟宛耳垂红了些许,一面写一面小声道:“王爷,有这样对待校书童的吗?”  郁赦不动声色,“你在我起居册上乱写,做错了事,自然要有点惩戒。”  钟宛较真了:“孙阁老偶尔犯错,你也会罚老大人来坐你的腿吗?”  郁赦差点又笑出声来。  钟宛沾了沾磨,清了清嗓子,红了脸,“你这不也是挺、挺会使坏的么?”  郁赦敛眸,让钟宛倚着自己,“话本里学的……早同你说了,我不是不会。”  这个调调,他不是不会,也不是不喜欢。  郁赦有意让钟宛开心,权衡着尺度,揽在钟宛腰上的手慢慢地往下滑了些许。  钟宛耳朵也红了,他怕写错了一笔两画的害了郁赦,屏息仔细写着,但还是忍不住低声抱怨,“那你平日……”  “平日里你什么都不做,我就总是要绷不住了。”郁赦闭上眼,“所以不敢跟你太亲近……怕让你这破身子雪上加霜。”  郁赦自言自语,“我现在也畏手畏脚了,惜命又矫情。”  惜自己的命,更惜钟宛的。  郁赦睁开眼,蹙眉,“还没写完?”  钟宛有意跟郁赦多腻一会儿,写的越来越慢,郁赦一眼看出来了他这点小心思,眼中带了点笑意。  郁赦声音很轻的问,“就喜欢我这样?”  钟宛说不出口,郁赦也不逼他,郁赦将手按在钟宛的腿上,微微分开。  钟宛脊背倏然绷直了,郁赦低声道,“放心,只碰你前面。”  钟宛哆嗦了下,“我还没写完!前面也……”  他一不小心,一笔在书折上划了长长的一道,马上就要写好的一封奏折就这么生生的毁了。  “奏折上有墨迹是大不敬。”郁赦松开了钟宛的腰带,声音温柔,说的话却很严苛,“归远,重新写。”  郁赦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滑了下去。  钟宛手心冒汗,他费力的拿过另一份空白书折,急促声,“你、你等一会儿再……”  “刚才你怎么说的?”郁赦平静道,“抄这么点儿东西,还用坐的四平八稳的?”  钟宛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红着脸没话说了。  郁赦动作很温柔,不知他是真的太宠钟宛了还是又再使坏,一面动作一面问钟宛,喜不喜欢,舒不舒服,自己低头看一看好不好……  细致的折磨下,钟宛浑身的骨头都跟着打颤。  半个时辰后,钟宛毁了七八封折子也没抄出一份整洁的出来,最终还是郁赦握着他的手,像教小儿学字一般,一笔一划的带着钟宛完成了明日谢恩的书折。第87章  晚间,郁赦摸了摸钟宛的额头,感觉不出什么来,他低声道,“你要是不舒服跟我说,先坐着,一会儿让他们把饭菜送到卧房里来吃。”  郁赦命钟宛坐在床上,自己把几条脏了的丝绢丢进了手盆里,又把钟宛换下来的里衣也丢了进去,钟宛呼吸还有些不稳,他看看郁赦失笑,“小王爷,你放着等别人收拾行不行?你又不让我帮你,我这心里本来就满是愧疚的,你还要把仆役的活全做了,是故意让我心不安是不是?”  郁赦瞟了钟宛一眼,走到书案前,一面将揉皱的乱七八糟的书折收好放在一边一面淡淡道:“让谁来收拾?”  钟宛倚在被子上,声音很轻,“随便谁,冯管家,丫头……丫头就算了,她也太小了,别的什么人……”  “随便?”郁赦把散落在地上的几支笔捡了起来,表情平静,“谁看了这些,猜不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钟宛眼中还带着几分水气,小声道,“猜到就猜到呗。”  “那传出去像什么话。”郁赦随手拿过一张干净帕子把书案上抹了下,难以理解的看了钟宛一眼,眼中几乎是带了几分谴责,“人家谁家正房夫妻,会在书案前做这种事?”  钟宛突然被倒打一耙砸懵了,差点没回过味儿来。  钟宛看着郁赦道貌俨然不染纤尘的样子,差点信了刚才死死攥着自己不放手,逼着自己说了一串平日说不出口的话的人不是他。  钟宛呆了片刻道,“子宥,方才的事难道不是你做的?”  郁赦面色如常,“是又如何?那就该让旁人知道,你像个寻常小妾一样,跟我在书案前胡闹?”  钟宛表情凝滞,片刻后突然懂了郁赦的心思,禁不住笑了。  钟宛将手臂枕在颈后,仔细想了下,确实,郁赦自来只跟别人显摆自己如何倾慕他,如何离不得他,如何黏糊他,但具体如何“腻歪”的细节,他是不肯跟外人透露半个字的。  上次那让人啼笑皆非的血迹,郁赦也是自己避开人默默洗了,没让旁人看到。  郁赦骨子里还是很规矩的,觉得这种事应该是藏着掖着的,换句话说……  钟宛轻声道,“你觉得我是你三媒六聘的小王妃,怕人知道我私下胡闹,觉得我不自重,是不是?”  郁赦指尖微微顿了下,匆匆把书案收拾好,半晌道,“我是怕别人说……”  钟宛好奇,“说什么?”  郁赦低声道,“说我不敬重你。”  钟宛莞尔,心口突然暖烘烘的。  钟宛回味刚才的种种,浑身骨头还是有点软,他小声说,“是挺不敬重的,你想想刚才逼我说的那都是些什么话……”  郁赦嘴角微挑,外面仆役进来换茶,郁赦收敛神色,飞快的将手里的帕子丢到地上,终于堪堪盖住了所有荒唐痕迹。  郁赦表情平静的吩咐,“钟少爷不舒服,晚膳摆在卧房,不出去了。”  仆役们都知道钟宛身体不好易生病,闻言忙问道:“传太医吗?”  郁赦别有深意的看了钟宛一眼,漫不经心的对仆役道,“不必,小毛病,我就能治。”  当夜,郁王府别院的灯早早就熄了,同郁王府别院相距并不远的郁王府中,阖府灯火通明。  书房中,几个幕僚压着嗓子相互吵嚷,争执不下。  郁慕诚被幕僚们闹得头晕,但不但未发怒,脸色还是温和的。  一个幕僚疑心道:“可也奇怪了,皇上以前是信这些事的啊!不然当初也不会把世子送到咱们王爷这来避难,如今好了,王爷替皇上养大了世子,皇上这边翻脸不认人就算了,又改了性情。”  “什么信不信的,利益驱使罢了,有利的就信,不合心意的就当那是有人别有用心。”  “那司天监胡言乱语!句句踩着皇上的忌讳来,偏偏明面上好像是在替我们做说客!什么东西!”  “事发突然,皇上早起见了司天监的人,早朝时竟一个字没露,下了朝,直接将世子留了下来,接着就下了圣旨,从头至尾没跟旁人提一个字,王爷就是想分辩两句也分辩不了。”  “如何分辩?司天监的人没提王爷,句句只捧着五殿下来,咱们王爷如今避还避不开呢,怎么能再替殿下开口?这就是个局!殿下还被软禁着什么都不知道,王爷想帮忙但又遭忌惮!这人是料准了我们只能干着急。”  有人还在纳罕,“你我都知道,这不是我们所为,多半是世子的心思,但……但也没听说过世子在司天监那边有人啊,有吗?”  众人看向郁慕诚,郁慕诚摇头,“子宥这些年虽胡闹,也会在各处安插些人手,但他从不结交权臣,也不跟各个衙门的人来往,就是暗中……据我所查,他也没什么人手。”  幕僚不太确定道,“难道还真能是凑巧了?真有什么天相?”  一人怒道:“没有!我得着消息就让人找了京中有名的术士来问,术士说过了冬日后星宿有变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更没看出心宿旁的星子有什么忽明忽暗,只是稍有变化,根本就是司星监在小题大做!”  “那还能是谁?”  一直没做声的一个幕僚看向郁慕诚,试探道,“还请问王爷,五殿下软禁的这些日子里……可是有些沉不住气?”  郁慕诚默然。  这事儿若不是郁赦做的,那多半就是宣琼或者是郁妃的手笔了。  郁慕诚疲惫的吁了一口气。  幕僚们见状也信了几分,不敢再多言。  片刻后,一人壮着胆子道:“事到如今,王爷必须得下定心意了!”  郁慕诚沉声道:“什么心意?”  “风雨飘摇中,大船上铆朽钉锈,如今是要倾力修补,还是,还是……”这人狠了狠心,“积重难返,还是弃了这船,另寻一条小船呢?”  另一条小船,说的自然就是宣瑞了。  一人当即反驳道:“那是王爷的亲外甥!多年的心血……”  “多年的心血又如何?五殿下如今擅自妄为,一次又一次,自毁基石,这要如何修补?”  “这是什么话?那就不保五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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