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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先前是先前,我只问你,那一万银子?呢?”  “哪有一万,当时打点衙门的人你以?为?不要钱?”  “打点那些人满破不过?花二三?千银子?,哼,你少?来哄我,钱是不是给了?那个什么秦莺?你是我的丈夫,反替别的女人去赚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一说到此话兆林就不开口,沉默一阵,忽然?和她说:“你要是敢去问她要钱,我们夫妻情分就算到头了?。”  给他猜着了?,翠华不由得大哭,跑来打他,一拳一拳专朝他背上捶。他背上尽管很痛,但心里却觉得她那拳头不过?隔靴搔痒,他暗暗为?保护了?玉娇自?得,恨不能这一刻给玉娇看到,好叫她知道他也?为?她承受了?些苦痛。  隔几日?身上的伤好了?点,便?钻到秦家院去,去得十分突然?,杀得人措手不及,玉漏听见院门外他的声音,有些慌不择路,玉娇忙让她藏到楼上去。  “他要是上楼怎么办?”  玉娇只顾将她往楼梯上推,“不会的,有我拦着呢!”  旋即迎到屋外,使?秦家妈开了?门。兆林在门前掉过?身来,脸上有些等得不耐烦的表情,但看见她即刻便?散了?,微笑着走进院中。她们院里有棵瘦高的橘子?树,碎叶影在他脸上挹动,屋后头有哗哗的河水流动的声音,她忽然?发现,他这几日?没来,她是有点想念他的。  但马上想到玉漏才刚说的话:“天下男人,他就算头一个靠不住!”  她想着笑起来,远远望着兆林,“你怎么得空来了??不忙着在家打点行李?”  “打点行李自?有家人去办,又不要我操心。”兆林走来揽住她的腰往屋里进,有意给她知道,“前几日?不得空来是因为?给我们老太太打得重了?些,在床上养伤。”  “可见你们老太太是气坏了?。”  事到如今,兆林反有些报复性?的快意,“可不是嚜,从未见她老人家动过?这样大的火,想是后怕,怕为?我的事牵连了?家里。”  “就只打了?你一顿?”  “难不成还要杀了?我不成?”兆林笑笑,有点失落的样子?,“不过?想必是对我是失望透顶了?,往后就全指望着我们三?弟了?。”  玉娇有点心虚,没再和他说这话,站在大宽禅椅旁边,扯着他的襟口往背上看,“我瞧瞧打得多坏。”  “到楼上去,我脱给你看。”  玉娇忙将他肩膀摁住,“嗳,别上去!”  “为?什么?”  她咬着嘴唇笑了?笑,搡他一下,“你这个人,到楼上去,脱了?衣裳,还有得消停么?还伤着呢,别胡作乱造的,仔细结的痂又裂开了?。”  本来没想这回事的,给她一提,就有些心猿意马。兆林偏起身拉着她要上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拉到楼槛底下,玉娇死死抓住阑干,“你老实点,大白天的。”  ,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日?宣淫,你没听过??”  两?厢拉扯不下,兆林渐渐觉得不对,“未必你楼上藏着人?”  玉娇心里咯噔一跳,不慌不忙地笑着朝他挤眼睛,“你就当我楼上藏着人好了?。”  他反而不知该信该疑,一手抓住阑干,将她抵在怀里,半笑不笑地神气,“藏的什么人?”  “一个妓。女家里,除了?窝藏男人,还能藏什么人?”  她越是这样说,他又越是不信。不过?到底没敢上去,怕上去真?撞见个男人,自?己也?尴尬。因为?她从不是属于?他的。  他又坐回椅上去,闷头笑了?会,听不见笑声。玉娇在楼槛底下站了?会,款款走过?来,两?个人都沉默着。  一会他忽然?提议,“不如你陪我到成都去。”  她错愕片刻,笑了?,没作声。  “怎么样?”  她仍不说话。  兆林等了?会,有点失望,“我下月初十那天动身,乘船到重庆府。”  他丢下这话便?走了?。玉娇还在椅上呆呆坐着,听见院门阖上了?,长长地吱呀一声,拖拖拉拉的一段缘分。  未几玉漏由楼梯上咚咚跑下来,穿着池镜少?年时的一件绿袍子?,戴着幞头,像个没怎样长大的小郎官。她扶正了?幞头走到跟前搡她,“你不要去!”  “你都听见了??”  玉漏旋到那边椅上,向炕桌上欠着身,神色有些紧张,“你吃的亏还不够?还信男人的话?大爷的话更?信不得!”  玉娇低着脸不则一言。  玉漏就知道她是有些动摇了?,心下恨她不争气,“吃一堑长一智,你到底要吃多少?亏才罢!你跟着他去,算什么?我都打算好了?,横竖你手上有钱,我也?拿出些钱来,咱们寻个买卖做,叫你这妈妈出面,咱们只管背后收钱。”  “我们做生意?”玉娇笑道:“我们哪会做生意。”  “不会就学,池家那些铺子?租给好些做大生意的人,不怕他们不帮忙。”  玉娇抬起头看她,“池家三?奶奶还要在外头做生意?”  玉漏郑重道:“人不论到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们三?爷知道么?”  玉漏没吭声,要她全部信赖谁她是信不及,要留一手才安心。这话自?然?没对池镜说过?,觉得告诉他不安全,本来这打算就是为?了?防他。  玉娇望着她慢慢笑起来,难怪人都说她从没就没有玉漏精,她到现在也?学不会她这一套。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本事,从前吃的多少?亏都抛在脑后。不过?她却忽然?看开了?,傻一点也?没什么,太精明了?免不得要患上疑心病。  她暗暗敲定了?主意,要和兆林到成都去。  落后几日?秦家妈忙着退房子?收拾行李,只那些银子?不晓得如何处置,“带上嚜,又不方便?,不带上好几年放在钱庄里,又不放心。”  玉娇望着那几箱银子?道:“咱们带上些盘缠,下剩的搁在玉漏那里好了?。”  秦家妈有些信不过?,“你妹子?那人太重利了?些,你放心得下?”  她想着笑了?笑,没说什么,还是定下主意把?银子?放在玉漏那里。这世上真?要谁都信不过?,那也?太悲哀了?。她走到隔扇门边倚着,门前的河水仍旧迢迢逝去,流淌得温柔缓慢,仿佛生命一样漫长。忽然?发现这次决定跟兆林走,还是和小夏那回有些不同,心里是做好了?将来会与兆林曲终人散的准备,并没有指望兆林什么。也?不像上回那样,带着一种急迫逃离的心情。她知道这次不是逃,是要去寻找。  给玉漏知道,气得个半死,可是人已走了?,她只得望着池镜搬回来的那几箱银子?把?玉娇骂了?个遍,由从前骂到她给玉娇判定的未来里。  “这个人就是蠢得出奇!上男人的当永远上不够。倘或换个男人也?就罢了?,你大哥,那样花!等着瞧好了?,往后哭着回来,我才不要理她!”  池镜散漫地在她面前踱着步,脚走往前虚晃一下,又掉个头,像在玩,“大哥总不会将她卖了?。”  她瞪他一眼,“噢,照你这样说,还要谢他了?!”  他坐下来,难得看她发脾气,饶有兴致,一面呷茶一殪崋面看她的脸,觉得看新鲜戏一样有趣。  外面衰蝉连天,叫得人心烦意乱,到傍晚玉漏心头那股气方渐渐散了?,再想到玉娇,倒又佩服起她那股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倔强。窗外日?暮昏黄,看久了?有种恍惚眩晕的感觉,她扭过?头来,从镂空的罩屏上看见池镜就坐在那边小书房的书案后头,在看书,整个人给金红色的黄昏掩埋着。  他安静下来人就不一样了?,有种山沉水逝的颓伤与岑寂。这时候他不会再出门去了?,只会长久地坐在那里,等着掌灯。玉漏一霎对自?己感到灰心,知道即便?他不会走,她也?永远没有玉娇那种不计后果?的勇气,去和他完全靠近。不过?好在他有个孩子?在她肚皮里,使?他们的血脉迫不得已地联结在一起。所以?人家说,至亲至疏夫妻。  兆林走后,好一段海晏河清的日?子?,因为?临近送金铃上京的,府里日?渐热闹,忙着替金铃打点东西。但玉漏反而觉得清静得寂寞,仔细想想,大概是“敌人”一个个都销声匿迹了?的缘故。  这日?算是起了?点波澜,听媛姐说,凤二爷从官差手底下逃走了?。  玉漏惊骇连连,伸长了?脖子?问:“你听谁说的?”  “听蓝田她们说的,前日?官差押解凤二爷往登州服役,谁知在出了?城往官道上去的小路上,突然?不知哪里冒出来三?个拿刀的贼匪,打死了?两?个官差,把?凤二爷救走了?。”媛姐凑过?来,“听说是凤二爷从前结交的几个匪类,好几个官差如今都住进凤家去了?,埋伏着要抓凤二爷。”  “可抓到了??”  “凤二爷不见得那样傻,会跑回家去?”  玉漏摇头道:“我看他就是傻,本来在登州服几年役就能放回来的,这下做了?逃犯,罪加一等,抓回去还不是个死。”  正说话,池镜回来了?,媛姐便?告辞回去。玉漏跟着池镜进卧房换衣裳,见他神色不大好,待丫头出去后,窥着他的脸问:“可是外头遇着什么事了??”  昨日?池镜就听说了?凤二的事,使?永泉去打探得确凿,不由得心里有些惴惴的。又怕玉漏听后害怕,只瞒着不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挨了?史老侍读两?句骂。”  “他是你的老师,就骂你几句也?是为?你好。”玉漏见金宝端茶进来,亲手去接了?捧给他,算作安慰,“你听说没有,凤二爷跑了?。”  他立刻坐直了?,“谁告诉你的?”  “媛姐才刚说的,说是前日?的事。”  池镜点着头,“你近来不要出门,娘家也?暂且不要回去。”  玉漏眼珠子?一转,“你是怕凤二躲在哪里,预备对咱们不利?”一时又笑,“他好容易跑了?,还不跑远点,还在南京城晃悠什么,难道等着官府抓他?”  池镜也?怀疑自?己多心,不过?宁可信其有,“留心点总是好的,凤二那个人,一向浑身匪气,结交了?不少?不三?不四之人,性?子?又冲动。他和咱们早结了?仇怨,这回为?了?这桩案子?和那些地,心里只怕更?恨了?咱们一层。”  玉漏见他神色凝重,不好再驳他,笑着点头,“你放心,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安胎,太医说三?四月最是要紧的时候。”  他的眼睛跟着落在她肚皮上,脸色顷刻冰消雪融了?。她穿着碧青的长衫,一点看不出来,但摸上去有些隆起,他每次摸着都有种奇异的感觉。他把?她拉过?来,又贴上去摸,眼睛抬起来睇着她,“好像大了?点。”  玉漏脸往旁边一转,嗤地笑了?声,“你见天这样说。”有点鄙薄他这孩子?气。  笑得池镜不好意思,吭吭咳两?声,端得一本正经,有点二老爷的样子?。他没做过?爹,身边也?没有像样的例子?,算起来还是他父亲最像父亲,只好跟他学,说起是男孩的时候就板起脸,说到是女孩,又有些无措的温柔神情。  玉漏忍不住笑他,“这种事犯不着去学,等孩儿生下来,自?然?而然?就会了?。我也?没做过?娘啊。”  “人家说女人天生就会做娘。”,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屑道:“不见得,又不是天下女人都是一个样。”  他的确也?在她身上看见些不一样,起初肚子?平平的时候还不觉什么,肚子?渐渐大一点,反能看见她偶尔坐在哪里忧虑地出神。她说是“觉得怪怪的”。  玉漏自?己也?说不出哪里怪,觉得好像是给命运挟持了?,肚子?一天天在长,也?一天天感到迷惘。结同心(十六)  这一日午间用过饭,老?太太打发人来,将玉漏并池镜都?叫了去,商议打发金铃入京之事。婚期定在明?年春天,正?好派池镜送去,一并入春闱科考后再回来。  “你老?爷派了老?房来接,与那边礼部的一队人马一道来,看日子约是月中到,咱们家也派几十个人跟着,这边礼部也要派一队人马去送。到了京里,先在府里住些日子,等?春天行大婚之礼。镜儿,三奶奶这头你只管放心,等?她?月份大起来,就叫她?好生?歇着,我也不敢劳累着她?。”  玉漏在旁碰上茶,笑道:“瞧老太太说的,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肚子里是池家的子孙,老?太太的曾孙,您还能亏着不成。”  老?太太笑?着接茶,眼睛盯在她?肚子上,“你倒好,不怎么害喜,不像那些女人似的,少遭罪。每日叫人送去的燕窝可吃着?”  “常吃着呢。”  老?太太又扭头?对丁柔道:“嘱咐厨房,三奶奶的饭可要仔细,别昏头?昏脑的乱给她?吃了什么,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可是要一个一个细细问?的。”  “老?太太放心,这时候只派了两个厨娘专管三奶奶屋里的饭,别人不叫插手了,免得人一多,反倒乱。”  老?太太点了点头?,叫玉漏去坐,又商议了一阵金铃上京之事。  果然月中朝廷派的人和老?房一齐到了,和这边的礼部的人商议下来,怕走水路遇上河上结冰,便定下走陆路上京。  到十一月初一那日,人马簇簇,近二三百人天不亮便候在街前。一应嫁妆物件皆封箱装车,前后皆有官兵持械保护。天刚濛濛亮,金铃便穿着身簇新的绣金凤的衣裳先来给老?太太磕头?。老?太太并翠华,络娴,玉漏并二府四府众人口,及好些有头?脸的管事妈妈也皆穿华服,戴凤钗金冠相送。  一时磕完头?,大老?爷穿补服进来回,“去送的车马也都?预备好了,到时辰启程了。”  老?太太便拄着凤头?仗走下榻来牵金铃,“快别哭了,大喜的事,咱们高高兴兴的送你出门子。”  金铃将眼泪蘸干,欲言又止,复跪下去道:“孙儿今朝拜别族中亲友,心知此去,往后难再相见?,只愿家人日后万万珍重。”  说得众人又纷纷哭起来,老?太太最是哭得厉害,当着这些人,不得不卖力做戏。金铃也是看准了这点,朝她?伏下去磕头?,“孙儿心里有件事放不下,想?求老?太太成全。”  老?太太蘸了蘸泪低头?看她?,“什么事你快起来说。”  玉漏和翠华忙搀她?起身,她?抹干眼泪道:“母亲身子一向不见?好,还请老?太太换个太医给她?再瞧瞧看。”  满屋有一霎的悄然,谁不知道早就不叫给桂太太请大夫了,她?说“换”,代表着那是谣言,老?太太还和从前一样待桂太太,算是周全了老?太太的面子。  老?太太没想?到是为这事,像给她?临了摆了一道,心下不大舒服起来。可不敢不答应,金铃眼看着就是王妃了,将来兴许还要做皇后。因?此握住她?的手,不住点头?,“你放心,放心,啊。”  空气又松懈下来,依然有断断续续的咽泣声?,大家相互招呼着往府门前去。池镜并大老?爷早在门前候着了,送行的车辆排在队伍后面,池镜并大老?爷搀扶着老?太太往后去,凳上一辆华盖饬舆,众人递嬗登舆,大老?爷数着时辰,稍候了片刻适才动身。  午间送至城外,浩浩荡铱骅荡的队伍稍停下来。池镜因?要跟着去,故来老?太太车前磕头?辞别,而后又到玉漏车前来。翡儿挑着帘子,玉漏看着他,又没话可说,该说的话前些日早说过了。虽然预想?过这时候,可真到此刻,还是有离愁别绪涌到心上。  “你路上照看好四妹妹。”她?说,声?音有些哽咽,所以放得格外低,怕人听见?,“到京后好好考试,我等?你回来。”  池镜站在车旁,对自己?也感?到意外,从前来来返返无数回,从没有像今日这样,有庞然的不舍和孤寂,原来古人那些诗词都?是真的。他觉得自己?要有些哽咽了,所以不打算开口,只退后一步,向她?微笑?著作了个揖,很郑重的模样。  玉漏一看他是真要走了,一只手攥住了那门框,只管望着他,一刹那怀疑,他一去就不再回来了。不过眨眼又想?,他跑不远,因?为她?肚子里的血液连着他的血液。她?把另一只手去摸着稍隆起来一点的肚子,觉得那是个柔软的笼子。  他望着她?,忽然歪着脸一笑?,像是嘲笑?。她?聪明?一世,却在一事上糊涂,关住他哪需要什么笼子,他早就心甘情愿地将自由抛闪了。  后来他朝前去,玉漏还没回过神来,就有个婆子来传话,老?太太吩咐转道往附近太真观内歇息,在那里用过午饭下晌再返城回府。  那太真观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殿宇直修到半山腰,提早两日便传话到观里,收拾出好些精舍供满府家眷休息吃饭,又封了观门,不许外人进出。故而一入观,任由满府下人在观内各自游玩。玉漏她?们和二府四府妯娌几个分在一个小院内歇息。玉漏带了金宝翡儿上去,络娴先到了,正?站在场院内看那棵梧桐树发呆。  黄叶零零散散掉在地上,显然前头?扫过了,却总扫不完。踩上去有沙沙的声?音,碎得干脆,山风拂在面上,萧索得厉害,没有香客,清静得可怕。闹了这一上午,又像和她?全然无关,她?是陪着他们唱戏的人,一句词没有,不过出面充人数。她?只带了蓝田一个丫头?,别人仿佛都?不再信得过。  蓝田看见?玉漏她?们上来,凑过去低声?说:“二爷他们此刻进了后山。”  络娴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又扭头?老?远望着玉漏她?们进来,也没说什么,只笑?着和她?们点点头?,转身回房去了。  翠华就和玉漏笑?道:“二奶奶好些日子不和咱们说话,今日终于肯给个好脸看了。”  彼此心里清楚,大家都?做了对不住络娴的事,因?此面对络娴,倒成了一派。  玉漏笑?道:“难得,兴许她?自己?心里过去了。”  旋即小圆奶奶笑?着打岔,“进去瞧瞧这里的屋子干不干净,也不知先前是谁住的,要是那些臭道士睡的地方,我可一刻不在里头?坐。”  屋子里倒收拾得清幽整洁,茶壶茶杯虽然不好,也都?是新换的。她?们自带了茶来,交给了观里。不一时就有个小道士送茶进来,先吃茶,等?着灶房内烧饭。连厨娘都?是府里先派过来的,嫌道士们的手不干净。  吃过饭去拜过神佛,又放任各自去逛。络娴见?玉漏翠华二人在前头?石阶上正?往上爬,像是要回房,便赶上去道:“我方才逛,见?他们那边殿外头?有一片菊花开得正?好,比咱们府里的开得还好些,咱们看看去?”,尽在晋江文学城  玉漏翠华见?她?主动搭讪,不好回绝,应着要去。走到半道,来了个妈妈叫翠华,说是老?太太叫她?过去。这一向因?玉漏有孕,大事又是老?太太在管,一些小事杂事,便交给翠华。翠华不敢俄延,推她?们先去,她?一会再来。,尽在晋江文学城  络娴只得领着玉漏先去,就在一间偏殿旁有块空地,连着竹林,那片菊花及一些太湖石作了栅栏。空地内设有一套石案石凳,太阳正?照高空,也不觉冷,反晒得人身上暖融融的,比屋里还要暖和点。  络娴道:“你怀着身子,要多晒晒太阳才好。”  玉漏有点意外,她?竟然说起这些关心话。既然人家主动示好,她?亏心在先的人,更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便随她?在那石凳上坐下。可以望进太湖石后面的竹林里,横杆迷叶,越往里越黯,连着山上密密麻麻的林木,那灌木中像藏着些眼睛,使人感?到丝寒意。  “今年还不怎样冷,也不知会不会下雪。”络娴忽然说。  “年关前后总是要下的。”玉漏转过眼笑?道,有点尴尬,剑拔弩张惯了,竟然不适应和她?这心平气和的气氛。  络娴道:“想?起那年年三十,你装了好些吃的,派人给我送到府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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