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舟说着便走到了杨时屿身边,或许是他的表现太过自然,别人还真以为他是来敬酒,有人起哄道:“对,咱们杨法官秉公执法,当然得敬一敬!”其他人都跟着举起了酒杯,杨时屿黑着脸,拿酒杯跟靳舟手中的酒杯碰了碰。一杯啤酒下肚,靳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来熟地问在座的其他人:“今儿这是什么局呢?”“校友局。”有人接话道,“这里都是政法大学的校友。”“巧了吗不是!”靳舟见墙边有多余的椅子,便热络地搬过来挤到了杨时屿身边,“我也是政法大学毕业的。”“是吗?这么巧!”有人招呼站在门边的服务员,“再拿副碗筷来。”“不用不用,我待会儿还得回另一边儿去呢。”靳舟出声制止,举着手中的酒杯站了起来,“我在这里敬一敬各位学长学姐,政法人,政法魂,政法都是一家人!”说完靳舟便仰头干掉了杯子里的啤酒。“说得好,大家都是一家人!”“没错,一家人!”包厢里的气氛莫名其妙被靳舟带向了新高潮,趁着靳舟坐下来又给自己倒酒的空挡,杨时屿用手掐住他的腰,压低声音道:“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嘶。”靳舟皱了皱眉,对着杨时屿举起酒杯,不正经地说道,“亲爱的,走一个?”作者有话说:罗雪晴让大家失望啦,不过后面她还是很靠谱的第26章法官英明杨时屿的酒量比靳舟想象中要好很多。不少人单独过来找他喝酒,他毫不推辞,照单全收。然而当靳舟回了一趟罗雪晴那边的包厢,再过来这边的校友会时,杨时屿的双颊明显浮起了微醺的红晕,使得冰冷的金色镜框都染上了几分媚色。“你别光喝啤酒,多小家子气。”佳友的合伙人给杨时屿倒了一小盅白酒,“你要是看得起我这个学长,那咱们就一起干了怎样?”“那当然得干。”不等杨时屿伸手,正好走过来的靳舟已经拿起小酒盅,一饮而尽。“哎,可不兴挡酒啊。”合伙人一眼便看穿了靳舟的意图,但却误会了他的动机,“你要是想讨好咱们小杨法官,那至少得是三杯的量。”“行,就按你的规矩。”靳舟拿过杨时屿喝了一半的啤酒杯,往里“咕噜咕噜”地倒起了白酒。这合伙人说杨时屿小家子气,结果他自己就倒了一小盅白酒,这在靳舟眼里看来,都是小家子气。“靳舟。”杨时屿皱着眉头,按住靳舟的手腕,“你别乱来。”其实靳舟心里有数,就这样一杯还不至于让他喝醉,但他表面还是说道:“杨法官,你可得记住了啊。”“靳舟!”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杨时屿毫不遮掩他的生气,也不顾佳友的合伙人还在旁边。不过那合伙人的注意力全在靳舟的手上,靳舟还是没听杨时屿的话,把杯中的酒喝掉之后,又把杨时屿的酒杯霸气地倒扣在桌子上,那意思不能更明显——谁他妈也别来灌杨时屿的酒。“是个狠人。”佳友的合伙人朝靳舟竖了个大拇指,“这位学弟是在哪里高就来着?有没有兴趣……”靳舟没兴趣,本来他也不是来社交的。他正想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这时桌子对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欢笑声,只见一个学长把眼镜滑到鼻尖的位置,假装手里有本书,慢悠悠地翻着:“让我看看,这是在第几条来着……”“是王教授吧?”靳舟立马认出了这人在模仿谁,“还有还有,看我的。”他站起身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假装拿着粉笔,摇头晃脑地说道:“孟德斯鸠的观点认为……”“对对对,太像了!老王就喜欢提孟德斯鸠。”“何止孟德斯鸠啊,苏格拉底他也经常提好吗?”“别争了,老王最喜欢的还是卢梭!”“……”喝到尽兴,一群人终于决定散去。穿外套的穿外套,拿手机的拿手机,靳舟见杨时屿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起身,只是酒劲突然有些上头,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另一边倒去。杨时屿立马扶住靳舟的腰,帮他稳住重心,紧皱着眉头说道:“我就让你别喝那么多。”“没事儿。”靳舟顺势歪歪扭扭地靠在杨时屿的肩头,吐字不清地说道,“我再去那边一趟,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说完之后,靳舟便要离开,但这时杨时屿突然逮住他的手腕,不容拒绝道:“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嘿。”靳舟心情不错地笑了笑,“那边都是好朋友,不会灌我酒。”杨时屿这才松开靳舟。脚步不稳地从包厢里出来,靳舟回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便收起那副装出来的醉态,活动着脖子,步履稳健地回到了罗雪晴那边的包厢中。“靳哥,你搞什么呢?”小武不满地说道,“吃个饭,一半时间都不在。”“你嫂子在隔壁呢。”靳舟坐下来,自罚了三杯。“嫂子?”罗雪晴好奇道,“是靳律师的女朋友吗?”“算是吧。”靳舟含糊道。这边的饭局也很快结束,本来靳舟几人刚好能坐一个车,但多了一个杨时屿,靳舟只好让他们几人先走。——当然,这些都是借口,他只是不想身边有电灯泡。去了趟卫生间放水,再从饭店里出来时,靳舟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挺拔身影。他调整了下状态,从背后扑到杨时屿身上,醉醺醺地说道:“老婆,等谁呢?”杨时屿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但兴许是懒得跟醉汉计较,他没有反驳这个称呼,把靳舟扶上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两人并在坐在后座,靳舟的脑袋靠在杨时屿的肩膀上。温热的体温隔着衬衣传来,让靳舟无比安心和放松,他突然有点醉了,轻声叫道:“杨时屿。”一直看着窗外的杨时屿侧过头来,下巴轻轻碰上靳舟的额头。“你不好奇我怎么会知道王教授吗?”靳舟问。高中之后两人就断了联系,在杨时屿的认识当中,当时靳舟高考缺考两门,应该没有考上大学才对。“不好奇。”杨时屿说着又淡淡地看向了窗外,“你两年时间就拿到了本科文凭。”靳舟的确自暴自弃过一阵子,没多长时间,大概一年不到。转变是发生在虎子出事之后。那一年,虎子和富二代在夜店发生争执,双方互相推搡了几下,并没有闹得很严重。但那富二代转头就把虎子告上了法庭,理由是眼皮被划伤,达到了轻伤标准。其实那个伤口非常小,贴个创口贴就能了事,却让虎子蹲了一年半的牢。这件事给靳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他突然觉得还是不能放弃法律的道路,就算能帮帮身边的兄弟也好。但当时的问题是,高中学历不能参加司法考试,必须得本科学历才行。靳舟可以重新报名参加高考,但他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花四年时间拿个文凭有点不值,况且他又不需要找工作,全日制本科的毕业证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张纸。因此他选择了专本套读,自考本科,只花两年时间就拿到了本科文凭,并且在文凭拿到手后没多久,他就通过了地狱难度的司法考试。自考的学校自然是家门口的政法大学,所以他刚才在校友会上并没有说假话,他真的是那些人的学弟。“嘿。”靳舟笑了笑,“你果然在偷偷关注我。”“没有。”杨时屿道,“跟教授们吃饭的时候,听他们提起过而已。”就算是专本套读,两年时间也是非常快的了,有的人或许四五年都不一定能通过自考的结业考试。“他们怎么说我的?”靳舟抬了抬下巴,看着杨时屿的侧脸问。“说你很聪明。”杨时屿收回视线,看着乖乖窝在他肩膀上的靳舟,“你一直很聪明。”两句话都是夸靳舟聪明,但听到后面一句,靳舟才止不住地开心,因为前一句是别人夸,后一句是杨时屿夸。他就像得到表扬的小朋友一样,洋洋得意地问道:“你说我不当法官,是不是国家的损失?”杨时屿沉默了一瞬,不答反问:“你觉得呢?”“肯定是。”靳舟乐呵呵道,“但是法官的工作太枯燥了,我肯定干不下去。”“你还嫌弃。”杨时屿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就嫌弃。”靳舟道,“我现在多好啊,自由自在的。”“嗯。”杨时屿轻声道,“这样就好。”靳舟逐渐睡了过去,等他再睁眼时,两人已经从出租车上下来,杨时屿正扶着他,朝着自家小区走去。他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似的挂在杨时屿身上问:“天亮了吗?”“还早。”杨时屿停下脚步,看向靳舟,“你酒醒了吗?醒了就自己回去。”靳舟立马闭上了双眼。来到杨时屿家里,靳舟跟一摊烂泥似的瘫在了沙发上。杨时屿很快去了卫生间洗漱,靳舟睁开一只眼睛瞅了瞅,发现安全之后,便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装醉可真是困难。他去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之后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里。这时,卫生间里的淋浴声骤然停止,靳舟赶紧又瘫回了沙发上。“靳舟。”杨时屿来到沙发边,摇了摇他的肩膀,“起来洗漱。”刚洗过澡后的杨时屿浑身香喷喷的,散发着热气,靳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脑海里出现了杨时屿躺在被窝里,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靳舟说“老公快来呀”的画面。“洗把脸再睡。”杨时屿自然不知道靳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拉住靳舟的胳膊便想把他拉起来。但就在这时,靳舟突然发力,反扣住杨时屿的手腕,猛地把他拉到怀里,并牢牢地箍住了他的后腰。“你好香。”靳舟色眯眯地看着杨时屿,“让老公闻闻。”说着靳舟便把鼻尖凑向了杨时屿的颈窝,但杨时屿却抬起手来张开五指,把他的脸给按了回去。“你为什么老觉得你是老公?”杨时屿双手撑在靳舟的耳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靳舟没听出杨时屿话里的含义,没劲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跟我搞对象,我口嗨还不行吗?”杨时屿的嘴唇动了动,但什么话也没有说。“我说杨时屿,”靳舟难得正经起来,“你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儿,你到底是不是弯的?”靳舟心想他都这么真诚地发问了,杨时屿再怎么也得给个回答吧?谁知杨时屿突然往身下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靳舟问:“你不是喝醉了吗?”呃,忘了这茬了。靳舟立马双眼放空,口齿不清地说道:“我醉了,醉在你的温柔里。”“你一直在装醉?”杨时屿的声音沉了下来,隐隐含着几丝怒气。“没呢。”靳舟放弃了糊弄人这一招,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也看见了,我为了给你挡酒,黄的白的混着喝,这能不醉吗?”“你确定?”杨时屿微眯起双眼,“你要是真的醉了,那抵着我大腿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一个人真的喝醉,那某个地方是站不起来的。靳舟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暴露在这种地方。但关键是,这他也控制不住啊,见到洗香香的老婆,哪个男人能没个反应?靳舟从杨时屿的后腰收回双手,做了个双手抱拳的手势,插科打诨道:“杨法官英明。”杨时屿立马站起身,揪住靳舟的脸皮:“给我起来!”“哎,疼啊!”靳舟拍打着杨时屿的手背,还在没个正经,“老婆饶命!”作者有话说:今天皮蛋舟知道自己是0了吗?还没有。第27章这不科学夜色已晚,靳舟还是在杨时屿家住了下来。身上的衣服沾着浓浓的酒气,靳舟去卫生间洗了个舒服的澡后,换上了杨时屿的白色短袖和宽松的短裤,里面什么也没穿,就那么甩来甩去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十月的夜晚天气已经有些泛凉,突如其来的温差让靳舟打了个哆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卧室,钻进了杨时屿的被窝里。此时杨时屿还没有睡着,背对着靳舟道:“我给你拿了毯子,你去沙发上睡。”“我不。”靳舟跟个树袋熊似的抱住杨时屿,“你搁这儿留这么宽的位置,不就是等我过来吗?”一米五宽的床刚好能让一个成年人睡得很舒服,然而当靳舟过来的时候,只见杨时屿正靠着窗户那边,后背留出了很宽的位置。“你要真不想我过来,”靳舟又往杨时屿身上挤了挤,“那你就把门锁上。”杨时屿不再接话,任由靳舟抱着他。虽说眼下的情况跟靳舟想象中那“老公快来呀”的画面有很大区别,但能成功爬上杨时屿的床,他已经很满足了。两人安静了下来,呼吸逐渐平稳,没过一会儿,杨时屿突然轻声叫道:“靳舟。”“嗯?”靳舟迷迷糊糊的,已经在入睡的边缘。“以后别再那么喝酒。”杨时屿说道,“对身体不好。”“你又管我。”靳舟往前靠了靠,脑袋抵住杨时屿的后颈,“说真的,杨时屿,你要想管我,很简单,叫声老公,我百分百听你的话,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靳舟知道杨时屿不会叫,他调整了一下睡姿,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殊不知,黑暗中的杨时屿并没有闭眼,开始认真思考起了靳舟的提议。第二天是周末,杨时屿没有早早起床。当靳舟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把杨时屿挤到了床沿。这会儿小舟舟正精神得很,趁着杨时屿还没有醒来,靳舟狗胆包天地在杨时屿身上蹭了蹭,他以为杨时屿不会发现,于是一不小心用了力,结果杨时屿冷不丁地侧身看向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在做什么?”两人的视线直直地对上,连装睡的机会都没有。“呃,都是男人,理解一下。”靳舟说着便伸手往前探去,“我也可以帮你——”虽然靳舟的动作这么自然,但在他的预想当中,偷袭一定不会成功。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杨时屿竟然没有拦下他的手,因此他摸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不对吧?”靳舟立马把手收了回来,瞪大双眼看着杨时屿,“这不科学吧?”“哪里不科学?”杨时屿坐了起来,随意地掀开被子,丝毫不顾那大杀器带给靳舟的震惊。“我一定还在做梦。”靳舟闭上双眼又躺了回去,并将这句话默念了三遍。杨时屿拿起床边的金框眼镜带上,迈着两条结实又笔直的大长腿翻身下床,一边换上居家服,一边对装睡的靳舟说道:“你昨天问我是不是gay。”靳舟唰地睁开双眼。“我是。”杨时屿拉了拉衣摆,挡住还未消下去的大屿屿。“你还真是?”靳舟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丫一看就不是直男!”“你丫”可不是什么好话,杨时屿立马皱起了眉头。“咳咳。”靳舟清了清嗓子,莫名变得忐忑起来,“那个,你突然承认,是几个意思?”“没几个意思。”杨时屿淡淡道,“你说想跟我搞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