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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这样案件的性质就会非常不一样,普通的故意伤人将带上涉黑性质,绝不可能把打人者判个五年就了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罗雪晴顿了顿,“但是你确定要查汪和泰吗?”汪和泰是市里数一数二的成功企业家,市中心的标志性大楼和泰大厦就是他的产业。靳舟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毕竟手上有用的信息实在太少,他的这个联想又毫无证据支持。去问杨时屿倒是一个法子,但想都不用想,杨时屿肯定什么都不会说。“先这样吧。”靳舟放下手中的新闻,“你的案子很快就要开庭,先把这边的事解决。”“行。”罗雪晴点了点头,“这阵子我再打听打听汪和泰的事。”靳舟总有一种感觉,杨时屿在隐瞒的一定是一个危险人物。那个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能够轻易地让挡路者消失,并且足够小心谨慎,让公检法也没有任何办法。对于汪和泰,靳舟没有太多了解,但他隐隐有种感觉,商户重伤致死案跟他父母车祸案的手法很相似,一个是涉黑涉恶变成了故意伤人,一个是故意杀人变成了交通肇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思绪在脑海中不断发散,当靳舟停止思考时,他的车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到了和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和泰大厦是一栋5A写字楼,市里规模最大的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等等,都在这里办公。靳舟漫无目的地在停车场转了几圈,本打算回去之后再好好捋一捋思路,但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瞥见了一辆眼熟的车。定睛一看,果然没错。——竟然是杨时屿的车。这人大白天不上班,跑来和泰大厦做什么?原本靳舟对自己的猜测只有三成把握,这下好了,瞬间提高到五成。也不知道杨时屿什么时候会下来,靳舟想了想,从储物盒里拿出纸笔,写下了一堆数字,然后把纸条夹在了杨时屿车的门把手上。以前靳舟和杨时屿会玩一种解密游戏,出题的人先确定一本书,再根据页码、行数、第几个字,编出一套密码,形成谜题。和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张贴着许多海报,商场会员、游泳健身等等,靳舟找了一张字最多的海报,接着用上面的字编出了一套密码,只要杨时屿找到准确的海报,就能解出一句话:宝贝儿,来找我。怕杨时屿不把纸条上的数字当回事,靳舟还在右下角画了一个天平,暗示他知道杨时屿的身份。“这么简单的题,应该不至于解不出来吧?”回到修车店后,一整个下午靳舟都在想着这事。小武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问道:“什么题啊,靳哥?”“没你事。”靳舟拿上大号扳手,躺在了维修躺椅上,“你更解不出来。”“你说说呗,”小武不满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解不出来?”靳舟嗖地滑进了待修的车底。其实他现在的状态很像在等微信消息,焦虑,烦躁,时不时就忍不住往门口张望两下,必须得做点事转移注意力才行。修车就是一个不错的方法,靳舟在车下拧着各种零件,渐渐忘掉了谜题的事。不知过了多久,店门口忽然响起了皮鞋踩踏水泥地的声音,从靳舟的视角看去,来者穿着一丝不苟的系带皮鞋,连裤腿都熨烫得笔直。“靳舟。”杨时屿的声音随之响起。哟,宝贝儿还真找来了。靳舟的嘴角差点没咧到耳根,但他很快收起表情,从车底滑出来,明知故问道:“杨大法官,有何贵干?”杨时屿把纸条扔在引擎盖上,面无表情道:“你跟踪我?”“怎么可能,我是这么没品的人吗?”说这话的靳舟完全忘了他是怎么知道杨时屿家的住址,“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虽说修车店就离法院不远,但若不是有心留意,根本不可能会知道靳舟是这家店的店长。杨时屿没有回答:“你去和泰大厦做什么?”靳舟从维修躺椅上站起来,视线落在双手上,一边取下麻布手套,一边道:“你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杨时屿头疼地闭了下眼,像是不知该怎么说靳舟,只好微微蹙眉道:“你怎么会查到汪和泰?”“我有我的人脉。”靳舟笑了笑,“本来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心中的五成把握已经变成了十成。靳舟做的不过是打信息差,看杨时屿的反应而已。杨时屿显然不知道靳舟掌握了哪些情况,因此没有想到他的出现会证实靳舟的猜测。这下微蹙的眉头彻底拧到了一起,杨时屿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靳舟道:“汪和泰不是你想动就能动,你要我说多少遍,这个案子你别插手。”“行啊,法官大人。”靳舟随意地把手套扔到引擎盖上,吊儿郎当地迎上杨时屿的视线,“你亲我一口我就不插手。”在靳舟的预想中,杨时屿会拿他没辙,顶多呵斥他几句,然后就冷着脸离开。然而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只见杨时屿倏地凑了过来,双唇微微动了动:“亲哪儿?”靳舟看着近在咫尺的冷眸,直接傻掉:“啊?”杨时屿又往前抬了抬下巴,两人的嘴唇不过一拳之隔:“亲这儿?”靳舟能感受到杨时屿的呼气轻轻拂过他的嘴唇,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挠得他心颤。他的大脑瞬间短路,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两下,然而就在他鬼使神差地想要闭上双眼时,眼前的光影突然产生变化,杨时屿退了开来,冷淡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讥讽:“就你这怂样还想查汪和泰?”“给我老实待着。”离开之前,杨时屿扔下了这句话。他刚才是被人说怂了吗?靳舟愣愣地心想。“靳哥,你的脸好红。”另一边的小武说道,“刚才那是哥夫吗?”靳舟猛地回过神来,红着脖子纠正道:“是嫂子!操!”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呀~明天12点没有的话那就是请假啦第19章家教游戏妈的,这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吵吵闹闹的包厢里,所有兄弟都热络地聊着天,唯有靳舟一人总是走神。杨时屿凑过来的时候,他就该主动亲上去,把那丫的嘴唇都给他啃破,看他还敢不敢说他怂。靳舟满脸戾气地放下酒杯,吓得身旁的漂亮男生肩膀一缩:“靳哥,怎么啦?”“没事,宝贝儿。”靳舟揽住男生的腰,不再想杨时屿,继续听刘永昌聊道上的风云事迹。过了好一阵,刘永昌总算停了下来。在走神的同时,靳舟也听了不少,接下话茬道:“所以这个歪哥坐过牢?”“他犯过很多事,什么时候出来的不清楚。”刘永昌抖了抖烟灰,“他跟你爸妈的案子有关吗?”如果歪哥就是汪和泰的打手,那整个事件的人物链就完整了。为了尽快拿到拆迁赔款,汪和泰决定撵走商户,歪哥负责拿钱办事,先是找人重伤商户,后来应是被靳舟的父亲靳伟查到了汪和泰头上,他又找王大荣撞死了靳伟。“他们那些人可不好惹。”刘永昌摁灭手中的烟,神情带着几分凝重。要是刘永昌都说不好惹的人,那一定非常不好惹。一般的小混混和真正的黑社会还是有很大区别,靳舟有不少游手好闲的兄弟,但没有一个敢杀人放火,都是小打小闹,在警察面前都安分得不行。“我还在洗脚城当经理那会儿,歪哥那伙人就在四处收保护费。”刘永昌道,“这些年打黑力度大,没怎么听过他们的消息,应该是躲起来了。”“这样吗?”靳舟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怪不得杨时屿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展,想把这伙人揪出来的确不太容易。“那汪和泰之前在道上混过吗?”靳舟又问。“没听说过。”刘永昌摇了摇头,“他手上应该挺干净,不然不可能混到那个位置。”“不一定干净,”靳舟看着手上的酒杯道,“但肯定很小心。”“你们在说和泰大厦的老板吗?”靳舟怀里的宝贝儿突然插嘴,“他是我们那地方出来的,我听说他跟他兄弟一起做生意,后来闹了矛盾,他兄弟就死了。”“怎么死的?”靳舟奇怪地问。“不清楚。”男生摇了摇头,“好像是意外,听我们那儿的人说,挡他路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死掉。”“这个我也听说过。”刘永昌那边的陪酒美女也跟着插话,“说是他命硬,跟他犯冲的人都会遭殃。”靳舟平时不爱跟街坊邻居八卦,自然不清楚汪和泰在坊间还有这种传言。但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靳舟可不会相信什么“莫名其妙”、“命硬”这种说法,只能说明汪和泰是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狠角色。“先不说这个了。”刘永昌重新拿起酒杯,对靳舟道,“你知道最近有人在打听你吗?”“打听我?”靳舟一脸莫名其妙,拿着酒杯跟刘永昌碰了碰,“打听我什么?”“打听你情史。”刘永昌笑着说,“好像是个年轻帅哥,看样子是要追你。”“我们靳哥才不好追呢。”靳舟怀里的宝贝儿立马揽住他的脖子,“要是靳哥想谈恋爱,那我第一个报名。”“乖,”靳舟拍了拍男生的胳膊,“先松开我。”自从出柜以来,靳舟被不少人真真假假地追求过,0啊1啊0。5啊,什么样的都有,因此听刘永昌说有人打听他,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今晚场子散得早,刘永昌的老婆旅游回来,他得去机场接人。靳舟完全没有喝尽兴,连微醺的程度都没有达到。代驾的小弟把他送回了小区门口,他在小区里走着走着,无论如何都觉得憋得慌,于是他又调转脚步,溜达到了杨时屿家楼下。不是说他怂吗?靳舟看着杨时屿家窗户里泛黄的灯光,心说他今儿个就要让杨时屿好好看看,他到底怂不怂。亲个嘴儿谁不敢?待会儿等杨时屿打开门,他一定要把人摁在墙上,亲得他不能呼吸!“哐哐哐。”靳舟用拳头砸响了杨时屿家的大门,不过拳头刚一收回来,他刚才那股气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后悔了。要是真把杨时屿惹生气,再也不见他了怎么办?还不知道杨时屿是直是弯,万一说他恶心怎么办?或者法官大人立马报警,告他强制猥亵怎么办?强制猥亵是几年刑期来着?在这一瞬间,靳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杂乱的念头,所有的念头都有着相同的主旨——先溜为妙。他立马脚底抹油,打算开溜,然而他才刚转过身,就见杨时屿拎着便利袋,站在楼梯口静静地看着他,差点没把他心脏病给吓出来。“我去。”靳舟拍了拍胸口,止住溜掉的势头,“你怎么在这儿?”“这话应该我问你。”杨时屿手上拎着两罐啤酒,走到门前开门,淡淡地瞥了靳舟一眼,“幼不幼稚?”“我……”靳舟突然反应过来,在杨时屿眼里看来,他就是过来拍个门就溜,的确很幼稚。可问题是,他不是来拍门的啊?“杨时屿。”靳舟叫了一声。杨时屿换好鞋,侧过身看了过来。薄薄的红唇就在一米开外,靳舟咽了咽口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杨时屿身穿法袍,一脸肃穆地坐在审判席的画面,也不知怎么,他嘴唇动了动:“没事。”“没事就可以走了。”杨时屿说着便要关门,靳舟赶紧挤进门里,“不是,我找你有事。”“什么事?”杨时屿问。“就……”靳舟脑子一转,“想咨询点法律问题。”杨时屿:“?”“我最近接了个虚假宣传的案子。”靳舟自顾自地换上拖鞋,替杨时屿关上门,接着瞥了一眼杨时屿手里的啤酒,“你大晚上的还独自喝酒呢?什么事让你烦心啊?”说完这句,靳舟径直走向沙发,没有看到杨时屿看他的眼神里写着大大的一个字:你。“什么虚假宣传?”杨时屿随手把啤酒放到茶几上,靳舟主动把两罐全都打开,放了一罐在杨时屿面前。“汽车减配。”靳舟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缓解心里起起伏伏的燥热。“这没什么好告的。”杨时屿抿了一口酒,“所以你想咨询什么?”其实靳舟压根没有什么想咨询的,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已经立案了,厂商的宣传册跟实际车辆不符,你觉得有几成赢的把握?”“看情况。”杨时屿道,“宣传册到底算要约邀请,还是要约,具体要看你怎么辩。”这一点靳舟也知道,他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继续虚心请教:“宣传册上有一些功能,对实际使用影响不大,对方律师可能会抓着这一点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应对?”“怎么应对?”杨时屿拿着啤酒罐的手停在半空,不确定地看着靳舟问,“你在让我,教你打官司?”话里的重音故意落在“我”上,像是在提醒靳舟:你在让一个法官,手把手教你打官司?靳舟也觉得有点好笑,要是他家里真有一个法官天天指导他打官司,那其他律师怕是会羡慕嫉妒恨吧?尽管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注),但也不妨碍靳舟玩起他怀念的家教游戏。“小杨老师。”靳舟换上了一副恳切的语气,“你教教我吧,我心里没底。”杨时屿:“……”杨时屿转过脸去喝了一口酒,凸起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对方的答辩状送来了吗?”杨时屿放下啤酒罐问。“还没。”靳舟道,“才立案呢。”“虚假宣传的赢面很大,因为赔偿金额很少,法官会酌情考虑。”杨时屿道,“但你在法庭上一定要表现得很好,不能被对方律师抓着打,这样会显得你的当事人理亏。”靳舟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其实杨时屿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他就是喜欢听杨时屿教他。“还有。”杨时屿又道,“你不擅长民事案件,就不要接这种官司,判决的赔偿金额可能还没你收的律师费高,当事人很可能会找你麻烦。”靳舟只收了八百的律师费,由此换来罗雪晴帮他查他父亲的事,但这些事他可不打算告诉杨时屿。“没事,我的当事人好说话。”靳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擅长刑事案件?”“你不擅长民事案件”——这是杨时屿刚才说的话,显然是见靳舟什么都懂,从而做出来的推论。但问题是,靳舟装得跟个小白律师似的,杨时屿应该笼统地说“你水平不好,不要乱接官司”才对,而不是专门把民事案件挑出来说。他这样说,反而证明他知道靳舟擅长刑事辩护。杨时屿又拿起啤酒罐抿了一口酒,斜看着靳舟道:“你把‘危害公共安全’硬生生打成‘妨碍公务’,院里谁不知道你的大名?”靳舟笑了笑。那是他之前辩护过的一个案子,被告人因车辆停放问题跟警方产生冲突,后面检方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起诉被告人,而靳舟主张被告人只是妨碍公务,把刑期缩短了至少四五年。两人手中的啤酒不知不觉中已经见底,往常这么点酒压根不够靳舟润喉咙,但今天却喝得他有些上头。“还有事吗?”杨时屿站起身来,把啤酒罐扔进垃圾桶里,摆明了是要准备送客。“我今晚可以睡你这儿吗?”靳舟抬起下巴,仰视着杨时屿。微醺的感觉就是入睡的最佳状态,靳舟不想再自己走回家去。“不可以。”毫不意外的回答。“可是我不想回去。”靳舟拿过一旁的抱枕,落寞地抱在胸口,“我家里没人,好冷清。”“……”杨时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你睡沙发。”靳舟的嘴角微微上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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