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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哥,我跟你们一起走,拉我一把。”盛珉鸥盯着我探出的手,半天没动静,我有些着急,怕他不愿,更往小天鹅边缘靠过去。就在一瞬间,船体发生倾斜,我整个失去平衡,人往前栽倒,摔进了初春冰冷的湖水中。我在水里扑腾起来,绿色的莲叶簇拥着我,我一把攥住那些茎叶,犹如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四周响起惊恐的呼救声,口鼻呛进腥冷的水,摇晃的视线中,盛珉鸥只是站在岸边垂眼看着我,冷静的仿佛掉进水里的不是他的弟弟,而是只聒噪的青蛙。他知道它不会有事,他也不会为此感到忧心。很快有路人跳到水中救我,其实那湖也不如何深,两米左右,底下还沉着种莲花的大缸。但对当时只有一米二的我来说,这无异于灭顶之灾。被救上岸后,我浑身哆嗦瘫坐在地上,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一群人围在我身边,大人数落着我的危险行径,小孩则七嘴八舌问我有没有事。我茫然四顾着,在人群里寻找盛珉鸥的身影。忽然背上一暖,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到我的肩头,看到那熟悉的衣摆,我倏地回头,盛珉鸥也正好抬眼与我对视。一瞬间紧绷的情绪骤然失控,我再也无法忍耐,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哥……吓死我了……”我不停叫着他,诉说着自己的惶恐。他身体僵硬半晌,直到单薄的T恤完全被我打湿,才伸出一只手缓缓按在我脊背。“没事了。”我一度怀疑自己刚出生那会儿是不是第一眼瞧见的是盛珉鸥,有天生的雏鸟情节,所以才会整天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不然实在难以解释从小到大我对他的依恋与不舍。回忆结束,那俩小孩举着水枪还在朝池中央不停滋水。我抽完一根烟打算回去,转身没走两步路,背后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伴随小孩尖利的惊叫。我说什么来说?就是作业太少闲的。闭了闭眼,我迅速转身往池边跑去,原先站在池边的两个小孩这会儿只剩一个。不少人同我一样听到动静往这边赶,还有人在远处目睹了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有个小孩掉下去了,没站稳,打滑了……”“快快快,救人!”水里那个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吓的,眼看就要沉底,岸上那个早就不知所措跪在池边哭起来。我一刻不敢停留,只来得及把手机丢到草地上,整个人便跃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池水透过衣料层层浸染,缠住我的手脚,包裹我的全身,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我一把揪住那孩子的衣服后领,将他往岸边拖拽。他一直不断挣扎,像只炸毛的猫。还好他掉下去的地方离岸边不远,只是一米多的距离,不然以他挣扎的激烈程度,还真不好救。岸上的人纷纷伸出援手,将孩子拉上去,随后又来拉我。医院工作人员闻讯赶来,将两床白被单盖在了我和那熊孩子身上。很快,一对神色慌张的男女匆匆跑来,身上还穿着医院清洁工的制服。“你们怎么这么不省心……要吓死我们啊!”“叫你们别玩水别玩水,玩出事情了吧?”路人开始绘声绘色描述方才的惊险一幕,指着我说要不是这位好心人,他们儿子都不知道怎么样。那对夫妻又后怕又惭愧,对我不住鞠躬道谢。我摆摆手:“没事,举手之劳。”裹着被单,我冷得不住发抖,“我从小就乐于助人。”医院工作人员看我冻得脸都发青,忙让我进建筑里暖和暖和,洗个热水澡,他们再给我找件干净的病号服换上,免得冻感冒了。走到半路,病院楼大门急忙忙跑来一个人,定眼一瞧,是一直护理我妈的那位护工。心中突突一跳,生出不好预感。果然,护工喘着气朝我跑来,边跑边喊:“陆先生,林老师醒了,你……你快回去。”她扶着膝盖,断续道,“人清醒了,还能说话,一直叫你名字呢。”我一怔,之后猛地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深意。灵魂即将脱离肉体之前,会爆发出最后的一点能量,那是生命的余晖。而更多人喜欢叫它——回光返照。脚步踉跄着向前几步,最终疾跑起来,凌冽的风刮过耳畔,面颊两侧仿佛被刀割一样隐隐作痛。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病房跑去,中途嫌床单碍事,索性卷起丢到了一边。肺部胀痛得仿佛即刻就要炸开,喉咙里满是浓郁的血腥味,等好不容易跑到病房门口,我却一下子止住脚步,没有贸然进入。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些狼狈。平复了下呼吸,想把湿透的袖子卷起来,看到胳膊上绷带时,才猛然想起刀伤还没好,过几天才能拆线。我啧了声,只得放下那一边袖子,又理了理头发,这才小心进门。护工垫高了枕头,我妈半眯着眼望着窗外,听到动静往我这边看过来。“回来啦?”她好像没有发现我的异状,朝我伸出手,“来,让妈看看你。”我身上不断滴着水,就这样从门口一路滴到她的病床前。病房里开着暖气,逐渐使我体温回升,可我还是觉得冷。“妈,你觉得怎么样?”我握住她的手,发现那只手竟也没比我温暖几分,心中越发凄楚。“挺好的,感觉有些日子没这么有精神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她两手包住我的手掌上下搓动着,试图为我取暖。小时候,这双手曾牵过我,抱过我,喂我吃过饭,替我穿过衣,做一切母亲该做的事,如今它们却干瘦枯败,好似随便一折就要断裂的树枝,连我一只手都包裹不起来。“刚去外面晃了圈。”“大冷天的,外面有什么好待的。”她嗔怪地拍了怕我手背,未了唇边泛起苦笑,“阿枫啊,妈妈可能要食言了。好在是提前了两天,没撞上除夕,不然你以后过年都不能好好过。”“妈……”我喉头干涩,那股奔跑所致的浓郁血腥味似乎还未散去。“不能看到你成家立业,是妈妈唯一的遗憾。陆枫,你答应我,一定要结婚。”她像是怕我没听见,又重复一遍,“一定要结婚。”喉结滚动,我干笑道:“找到合适的人,我会的。”说是这样说,但我又清楚的知道,我怕是找不到了。听到我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妈毫无预兆地语气激烈起来:“不!你答应我,你发誓……你一定会结婚。”她收紧双手,力气大到不像个垂死的病人,“陆枫,这是妈最后的心愿。”“……妈?”我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执拗于我的婚姻大事,还将它当成临终前唯一的心愿,简直就像……简直就像知道我不会结婚一样。可她为什么会知道?这想法实在惊悚,让我一瞬间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要为之冻结,而她接下去说的话,也可悲地应征了我的猜测。“你答应我,一定要结婚……”她说这些话时,双眼大睁到恐怖的地步,“再也……再也不见盛珉鸥!”盛珉鸥这三个字简直让我五雷轰顶。她果然知道了。那无法宣之于口的,对自己养兄悖德的爱恋,早就被她发现了。刹那间,我仿佛自己站在一池深不见底的泥沼中,每呼吸一口空气,那致命的黑泥就要更漫过我的身体。它们爬上我的胸口,淹没我的脖颈,捂住我的口鼻,带来缓慢而痛苦的死亡。我想尖叫,想逃离,却被黑泥束住手脚,只能在原地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吞噬、溶解。我尝试着开口,发现自己只能发出沙哑难闻的模糊音节,那里像是有块烧红的铁,哽住了我的喉咙,烧毁了我的声带,让我再不能随心所以地说话。我仿若在一条细窄的独木桥上行走,左右都是深渊,前后都在崩塌。怎么走,都是死。第15章我都知道我拨打着盛珉鸥的电话,不厌其烦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为数不多的电量彻底归零,手机再也开不了机,对面始终无人接听。蹲在医院走廊里,我痛苦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将脸埋进臂弯间。他没有接我的电话,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候,他还是不肯接我的电话。我不过想要听一听他的声音,只要给我一点安慰,我就还能撑下去,即便再无望再痛苦……但他连这点微小的请求也不愿满足我。“骗子……”我闭了闭眼,眨去眼底酸涩的热意。维持着一个姿势良久,直到身前传来温柔女声,我抬起头,见一名年轻护士正担忧地望着我。“陆先生,您还好吧?”我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没事,车来了吗?”护士点头:“殡仪馆的车已经来了,就停在地下停车库,您可以下去了。”说话间,护工从病房里推出一辆担架床,床上微微隆起,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行到我面前时,可能由于颠簸的关系,那上面忽然垂下一只苍白枯瘦的手。“等等……”护工立马停了下来,我走上前,小心将那只冰冷的,再也没有生机的手掌牢牢握住,重新放回白布下。不久前被这只手握住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触感仍然鲜明,可现在,手的主人已不会再笑着叫我“阿枫”,也不会唠叨着让我天冷加衣、天热喝水。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可灯芯燃尽了,雪化了,在这世间便再无痕迹,你不会仔细去记一盏灯,也不会用心去忆一粒雪。人却不一样,人没了,留下的是数不清的记忆,是忘不了的深情,是无尽的悔恨,是难言的遗憾。来接我妈的是一辆黑色的长厢车,我坐上副驾驶跟着一同去了殡仪馆。办手续时,工作人员问我要不要举办告别式。我妈身前嘱咐过,未免让人看她笑话,觉得她可怜,告别式就不要办了,她自己清楚,并没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地替她伤心。“不办了。”工作人员闻言重重在单据上盖上一枚鲜红的印章,递给我后,让我去骨灰领取处等候。今天的天又阴又冷,骨灰领取处没开暖气,瓷砖地凉气飕飕,塑料凳子好似覆着层冰渣,简直让人坐立难安。等了半个多小时,大屏幕上终于出现我妈的名字。骨灰被放在一个素白的坛子里,送到我手里的时候还带着余温。我捧着骨灰坛,与工作人员道了谢,转身出门。殡仪馆门前的车不太好打,连续几辆明明没有载客,但一看到我手里的骨灰坛便加速驶离,快得我连他们车牌号都没记住就不见了踪影。我只能再次进入殡仪馆,找工作人员借座机一用,打给魏狮,问他能不能来接我。魏狮二话不说让我等着,说自己马上就来。我站在马路边,一手夹着骨灰坛,另一手掏烟点燃。等到地上落满烟蒂,我被喧嚣的寒风吹得头发乱舞,脑仁都疼,魏狮的车才从马路另一头缓缓驶来。坐进车里,温暖的空气一下子包围住我,我长长舒了口气,霎时便有种重获新生之感。“阿枫,你没事吧?”魏狮抽空看了我一眼,“你脸色很差。”我将骨灰坛放在腿上,指尖摩挲冰冷的表面。“没事。”坛子上最后那点余温已经消失,盛珉鸥曾说过,黑是生命的终曲。不是,黑不是它的终曲,冷才是。太冷了。我将椅背调下,闭上眼:“等到了墓园叫我。”魏狮开车抵达墓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本想陪我一道进去,我谢绝了。“不用陪,我都多大人了,这点事还办不成吗?”魏狮把着车门,表情并没有轻松多少:“阿枫……”“真的不用。”他话还没说完,我再次拒绝。他见实在劝不动我,只得妥协。“那你自己当心些。”墓园工作人员带着梯子与工具,为我打开了我爸那个壁龛,将我妈的骨灰坛放了进去。从此他们夫妻终于可以团聚,一起数落我这个不孝子了。朝壁龛拜了三拜,我没有多做停留,谢过工作人员,独自往停车场走去。魏狮见我这样快回来,还有些惊讶:“弄完了?”“完了。”魏狮发动车子,用一种十分刻意的轻快语调道:“走,三哥请你吃饭去。”从方才开始,我身上就一阵阵发冷,头也很胀,像是有些发烧。下午往池子里那一跳,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我妈就醒了,之后一直忙到现在没歇过。身上的衣服被寒风一吹,又被体温一捂,虽说干的差不多了,但鞋里还是湿的,一双脚仿佛泡在雪水里,怎么也暖不起来。“不用了,三哥,你送我去我们店附近的那个商场吧。”“商场?”魏狮诧异道,“你要买什么东西吗?要不要我陪你?”“我去找人。”顿了顿,我补上一句,“找我哥。”我靠在车门上,不断掠过的车灯在我眼前留下道道光轨。盛珉鸥便像这些光,明明近在眼前,可我就是难以抓住,而我于他,也不过擦身过客。“也是,你妈过世,总要通知他。”魏狮没再说什么,很快驱车将我送到了商场大门前。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到处灯火璀璨,霓虹闪烁,城市里亮得犹如白昼。挥别魏狮,我双手插着口袋,往盛珉鸥的律所而去。虽然已经是晚上七点,但仍有许多人才刚刚下班,我坐电梯一路往上,每到一层,外面就有黑压压一群人等着往里挤,那景象颇为壮观。终于到锦上事务所所在楼层,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人群中挤出,差点将鞋都挤掉。这一发力,感觉自己更晕了。律所的灯还亮着,我刚到门口,就见前台背着包从里面出来。“陆先生?”她见了我很是惊讶,“您怎么突然来了?”“我哥呢?”瞄了眼里面,似乎还有不少灯开着,应该还有人没走。前台道:“最近我们接了一个大案子,盛律师很重视,今天和对方开了一天的视频会议,刚刚好像是去楼道里抽烟了。”她给我指了个方向。我朝她颔了颔首,转身往安全通道走去。推开沉重的安全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郁到呛人的烟味。盛珉鸥倚靠在墙上,正一边抽烟,一边低头摆弄手机,冷白的光照射在他脸上,使他的面部轮廓更为深刻,眉眼间也愈显阴郁。他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一下有些愣住,连手上动作都静止下来。“还有吗?给我一根。”我朝他走过去,问他要了一根烟。盛珉鸥略作犹豫,将西装内侧袋中的整包烟连打火机都给了我。我坐到一旁台阶上,熟练的点烟,随后仰起头,朝盛珉鸥方向喷出一口烟。“妈妈死了。”缭绕的烟霭中,我难以分辨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对我说了句:“节哀。”“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将它塞入裤袋:“我没有答应过一定会接你电话。”“操。你……”本来想骂更难听的,一想他妈就是我妈,硬生生将最后一个字憋了回去,“盛珉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我求你接个电话你都不愿意?”盛珉鸥没有回话,静默地仿佛一瞬间吃了哑药。他这是懒得应付我的无理取闹,还是体贴我刚刚丧母不想与我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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