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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到医院就不疼了。”对我絮絮叨叨、翻来覆去的那两句撒娇,他总是采取无视的态度,但有时被问得烦了,也会选择回我一下。雪下得好大,成片落在他的发顶,甚至落在他浓黑的睫毛上。他一眨眼,又都融化成水沿着眼角滑落,和鬓边的汗水混做一块。我替他用手背擦了擦,忍不住问:“……哥,我会不会死?”平时我其实不是那么怕死的人,但可能那会儿年纪小又因为生病十分虚弱,总是会想的比较多,也显得很莫名其妙。盛珉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在雪地上,不时观察来往有没有空车经过。“哥,我难受……我觉得自己要死了……”盛珉鸥将我往上托了托,气息不稳道:“不会。”每说一个字,他嘴里就会冒出一股白雾。远处有一辆亮着绿牌的车缓缓驶来,盛珉鸥忙上前招手,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出租车停靠过来,盛珉鸥将后车门打开,随后放我下地,按着我的帽子将我塞进了车里。“你这……讨厌,怎么可能……说……就死。”随着关门声,模模糊糊地,我好像听到他接着之前的话又补了一句,但那会儿我因为再次升起的剧烈胃疼彻底失去和他撒娇的心思,只能缩在后座瑟瑟发抖,也就错过了跟他确认的机会。我平时不是容易生病的体质,就算病了往往也很快就会痊愈,最多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但那次急性胃炎,我足足在医院挂了三天的水。我妈同兼职的单位请了一天假,之后便怎么也走不开了,只能让盛珉鸥在医院陪我。挂水一挂就是五六个小时,我有床位,累了还能睡觉,但盛珉鸥只能坐在不舒服的木椅子上一直观察输液情况,累了也不能好好休息。输液的第二天,我其实已经感觉好多了,烧也退了下去。当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盛珉鸥。他撑着下巴,手肘支在我的床边,微微偏头盯着上方的输液袋,显得有些无聊,又有些疲惫。我动了动手,他发现我醒了,视线转过来。病痛远离后,对人生对生命,我有了新的体悟。我开始无比热爱这世间的一切,窗外的白雪,叽叽喳喳的小鸟,吵闹的人群,我妈和盛珉鸥。尤其是我妈和盛珉鸥。我用插着输液针的手去拽盛珉鸥的袖子,心中生出一种柔软的、满胀的情绪,和一些奇怪的自我感动。“哥,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妈妈。”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让我声音有些虚弱,但也足够清晰到让盛珉鸥听清了。盛珉鸥撑着下巴,微挑眉梢,唇角有些好笑的翘起。“孝顺我?”我怕他不信我,不自觉收紧手指,加重语气道:“嗯,等我长大工作了,赚了钱,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比别的人对你都好。”小朋友是很天真的,觉得长大就能工作,有钱就可以让人变得快乐。那时候的我,完全没想过自己的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长大了,不仅没能为社会做贡献,还成了社会的负担的……可能。盛珉鸥长久地凝视着我,眼里的错愕一点点抹平,全都化为漫不经心。他一哂:“行啊,随便你。”对于他来说,那只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恐怕从听到的瞬间起就没想认真记在心里。可对于我来说,那一天的每个场景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个字都发自肺腑,绝不掺假。盛珉鸥总觉得,我对他的种种言行,那些恼人的、缠人的、烦人的一切,都是因为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悖德爱恋。我与齐阳一生一死,闹得如今这番田地,也全是出自对他变态的独占欲。其实不是。至少不全是。我对他的种种,一部分是因为他是我心爱的人,还有部分,是因为他始终是我心爱的哥哥。我说过我会好好对他,我会替爸爸照看好他,我决不食言。哪怕他并不稀罕。炉上的粥满溢出来,我猛一回神,惊慌失措地将火关小,开始到处找抹布,结果发现盛珉鸥的厨房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只能退而求其次,赶紧扯了几张纸巾垫在溢出的米汤上。与此同时,卧室传来响动,我看了眼时间,猜测应该是盛珉鸥醒了,连忙将火关了,往卧室方向快步走去。穿过餐厅,来到走廊,我停下脚步,正好与从卧室走出来的盛珉鸥四目相对。他似乎没想到我竟然还在,握着门把愣愣看着我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可笑。“嗨~”我朝他打了个招呼,“我煮了粥,要吃点吗?”第31章这是他的国度我吃着碗里的粥,间或看一眼对面的盛珉鸥。他一副商务人士的打扮,戴好表,系着领带,等会儿就要出门的样子。也是我低估了他,我原以为他起码消肿了才会去上班,哪晓得他根本没想过休息这回事。要不人家怎么是成功人士呢,对自己真是狠得下心。这样一想,我都觉得他对我其实还不错了。“别光吃粥,也吃点菜啊。”我夹了一块嫩滑的炒蛋到他碗里。盛珉鸥的冰箱承袭了他的一贯风格,干净的就像完全没有被使用过,打开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同时又很迷茫,如果不用,这个冰箱到底是买来干吗的,装饰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办法,我只好用手机订了些大米培根鸡蛋之类不容易腐坏的食材,要外卖尽快送来。附近菜场七点开始配送,到我手上也不过用了半小时。只是在接过大包小包几袋东西,关上门的一瞬间,我内心深处忽然冒出新的迷思——既然一样要叫外卖,为什么我不从一开始就叫个早餐呢?但东西到都到了,就跟“来都来了”一样,还能怎样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盛珉鸥在确定我赶不走后,似乎也放弃了抵抗,改换策略,再次将我彻底无视。能不交流就不交流,能不对视就不对视,能自己站起来的,就绝对不要我扶。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古怪的循环——恶性争执;彼此冷战;我主动求和,他断然拒绝;我死皮赖脸,他选择无视。他无视我拿我毫无办法的这段时期,可算是循环中最平和无害的环节。而如今这一循环俨然到了最后,只不知道,下一个“争执”在什么时候开始。我见他不跟我说话,倒是把粥和夹给他的蛋都吃了,便也不去讨嫌。用完早饭,我主动将碗洗了,走出厨房,发现盛珉鸥已经穿好西装在门口换鞋了。他换好了左脚的,右脚却因为打了固定绷带的原因迟迟塞不进鞋里。我叹了口气,向他走去。“你别硬来,没听医生说休养不好很容易以后经常扭伤吗?”我单膝跪到他面前,拍拍他右小腿,示意他抬脚,“高抬贵足。”半天没动静,我仰起脸看他,正与他低垂的黑眸对视。我笑了笑,手指沿着小腿外侧攀爬而上,划过膝盖,往大腿而去。嘴里颇为无赖道:“你不抬,我可要一直摸下去了。”此情此景,除了暂且屈服,没有别的选择。盛珉鸥是个十分识时务的人,在没有第二种选择的情况下,从不做无谓挣扎。所以只是思索片刻,他便缓缓抬起了那只受伤的脚。一手捧住他的脚,另一手拿着鞋小心替他穿上。还好这双鞋是小羊皮的,十分柔软,没多费什么功夫便套了进去。“紧吗?”我松开他的脚,让他试着落地。他踩了两下,感受片刻,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话:“可以。”我站起身,拍了拍手,过去架住他胳膊。“走,送你去上班。”当铺那里,我已经跟魏狮请了一礼拜的假来照顾暂时残废的盛珉鸥,魏狮大方的批了我半个月,还说可以再加,不用跟他不好意思。他也是想太多,盛珉鸥大半夜去捞他,还崴了一只脚,我怎么可能跟他客气。“你会开车?”盛珉鸥见我十分自然地拿了玄关处的车钥匙,不由簇起眉发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疑问句。“我会啊。”刚出狱那会儿,魏狮让我去学鉴定,又说反正都要学,让我顺便把车也一起学了。学车对我来说并不难,就是拿到驾照后,因为我自己也没车,就从来没开过。但车嘛,还不是大同小异。盛珉鸥的跑车和教练那破桑塔纳,能有多大区别?“碰”的一声,银色跑车的左后视镜一声惨叫,被停车位旁的立柱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扇得头都偏了过去。操,区别有点大!不用下车看我都知道,后面的漆一定被蹭掉了。身旁传来盛珉鸥还算淡定的询问:“你真的会开吗?”我降下车窗,将后视镜的“头”又掰回去,冲他尴尬一笑:“真的会开。放心,我有驾照,就是你这车太高级了,我要适应适应。”缓慢地一路维持四十码的车速,任后车如何闪灯按喇叭我都岿然不动,直到发现连电瓶车都超到我前面去的时候,才勉为其难加了五码。盛珉鸥在车里接了两个电话,都是问他什么时候到的,似乎有个相当重要的会在等他。他回答了对方预计的时间,只说路上有些堵,却从来不催促我开快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也怕我一个油门将他直接送进住院部。好不容易到他公司楼下,我大概多花了平时双倍的时间。锦上事务所的员工对于老板瘸着腿来上班这件事报以十二万分的注目,但可能盛珉鸥平时积威甚重,除了吴伊竟然没一个人敢上前关心。“老师,你这是怎么了?”他惊诧地打量着被我搀扶着的盛珉鸥,“骨折了?”“不小心扭到而已。”盛珉鸥没跟他多做解释,“告诉大家我到了,开会吧。”吴伊点点头,应声离去。盛珉鸥让我将他扶到了会议室,我见会议室角落有两张椅子,便挑了一张坐下。要是换平常,盛珉鸥肯定会让我滚,但现在他情况特殊,我们彼此又处在一个“我死皮赖脸,他选择无视”的阶段,也就对我放任自流,没有让我离开。会议室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坐满大半个会议桌。每个人入座前都要看一眼我,对我充满好奇。我有时会对他们回以微笑,回累了就低头玩手机,假装感觉不到投到身上的那些目光。盛珉鸥的会一开就是三个小时,连午饭都是前台进来送的餐。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也有份。玩了三小时游戏后,我的手机烫到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并且电量即将告捷。我只好收起手机,托着下巴开始给自己找事做,看看桌子看看椅子,又看看天花板,最后视线粘上盛珉鸥。这一粘就再也移不开。他支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捻动手指,另一只手不时根据会上发言在笔下资料上圈画重点,当遇到有不解的地方,会稍稍抬起手指示意,这样,对方就会迅速停下讲话,等他发问。他的姿态或许随意,但总是能直击重点,有时候甚至会将对方问得哑口无言。这是他的国度,他拥有这里的绝对统治权。会议室的气息分外杂乱,我却似乎能准确嗅到从他身上散发的,那股独特的香水味——沉郁,但富有进攻性。它们仿若盛珉鸥勃勃野心的具象体,张牙舞爪地从西装革履的躯体中攀爬而出,沿着地线,顺着双腿,一路侵袭你的大脑,让你只想拜服在他的卓越能力之下。我看得津津有味,一眨不眨,视线若有实质,怕是能直接在他身上灼出两个洞。他很快感知到,从文件里抬头扫了我一眼。我冲他咧嘴一笑,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老师,这是昨天清湾基金会送来的一些公益案件,两起民事,一起刑事。我个人觉得可以接那起刑事的,当事人认罪,但他想要三年以下刑期,我们可以通过辩诉交易快速结束这起案子。”吴伊转动着手里的圆珠笔,靠进椅背,脸上露出狡黠,“这种公益案件多不胜数,但既然是基金会发下来的,作为200家成员律所之一也只能服从,不过没人规定我们不能选简单的案子接不是?”到这会儿,我才有点他果然是名律师的真实感。之前老实说,我看他更像盛珉鸥的司机,甚至一度怀疑盛珉鸥是暂时人手紧缺少个打杂的才会让他跟着。盛珉鸥打开新的文件夹,一页页翻看:“还有两起是什么?”吴伊想了想:“好像是……一起医疗纠纷,一起交通肇事。”一位女律师研读着身前文件,道:“医疗纠纷有些胡搅蛮缠,原告认为自己服用美腾制药生产的抗过敏药物后得了抑郁症,有强烈的自杀倾向,因此指控美腾制药药品缺陷。嗯……这可不是基金会能够承担的诉讼费用。”另一位男律师道:“而且美腾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我们的客户,不宜得罪。”吴伊道:“交通肇事有两个共同被告,货车司机和保险公司,三个律师一庭审本来就够麻烦了,保险公司的律师又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可以预见的是个难啃的官司。而且……”他对着文件上的字念了一段,“货车撞死正常行走的行人,保险公司因货车超载拒绝赔付,行人家属无奈将货车司机与保险公司双双诉诸法庭,感觉没什么胜算。”几乎是同时的,我与盛珉鸥的视线一齐望向他,会议室没有人再开口,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吴伊半天没听到盛珉鸥回应,后知后觉抬起头,一眼看到盛珉鸥一言不发盯着他,而其他人也因为盛珉鸥的这一古怪行径纷纷看向他。一瞬间,他好似成了会议室里的西洋镜。吴伊面容一僵,吓得说话都结巴:“老,老师,我说错什么了吗?”盛珉鸥视线放回文件上,扯下一页滑向会议桌中央。“把另两个推掉,接交通肇事。”“好……好。”吴伊讷讷点头。他一言定下,旁人便再不能置喙。第32章人间百味撞死我爸的,是一辆装满货物的集卡。那天他本不该走那条路,只是再过几天就是我妈的生日,他去给她订蛋糕,回途时贪近,便走了平时不会走的道。而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的。他开着电瓶正常行驶,斜后一辆集卡突然爆胎失控,从后面撞了过来。限载50吨的车,超载了20多吨。司机全责,然而保险公司却以合同规定“车辆违法、违章载运不予理赔”为由,拒绝赔付。司机自己那车都是贷款买的,言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实在不行抓他坐牢。我妈接受不了我爸平白无故失去性命却连应得的赔偿都拿不到,只得一纸诉状,将司机与保险公司告上法庭。律师是法院推荐的公益律师,我们只需要付很少的钱就能得到服务,但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对服务不能要求太高。官司断断续续打了两年,律师一直不怎么上心,经常需要我妈不断的催促,才会告知案子进展。最后判决下来,保险公司根据合同条款无需赔付,司机折合医疗丧葬等费用,赔偿我们二十万。两年,一条命,二十万……我妈不甘心人命被如此轻贱,怒而打官司。不承想,人命就是如此轻贱。她在法庭外不顾形象地拉扯着律师的衣袖,崩溃大哭,求他再想想办法,只是换来对方黑沉着脸,万分嫌弃的一句:“不知好歹。”在对方看来,浪费两年为我们打官司,可说是他好事做尽,大发慈悲。能有二十万赔偿已经很好,再多纠缠不过浪费彼此时间。识相的,就应该对他千恩万谢,接受这个判决结果,而不是像我妈这样贪得无厌,不知满足。仿佛,这二十万是天掉的馅儿饼,是特大彩票中奖,而不是我们死乞白赖,到处求来的应得赔偿。律师不悦地一把甩开我妈,大步离去。我妈跪坐在地痛哭不止,喊我爸的名字,问他怎么就这样死了,又骂贼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困惑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良知。我抱着她,不住轻拍她的背,试图让她镇静下来。法院内铺着厚重的大理石地砖,因为年代久远,每一块都有少许磨损痕迹。当鞋底碰触石面,会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没什么人时,这唯一的声响便会在悠长的走廊内回荡开来,反衬得整个建筑更为庄严肃穆。记忆里,我妈无助的哭声揪扯着我的心脏,让我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可最让我耿耿于怀的,还是那名律师毫无留恋的脚步声,和他无比冷漠的背影。“妈,没事的,会没事的……”我笨拙地安慰着情绪激动的母亲,下意识想要寻求兄长的帮助。当我看向盛珉鸥后,发现他正立在走廊正中,异常安静地注视着那名远去的律师,漆黑的眼眸像是覆着一层灰蒙蒙的雾,叫人难以探明他的真实想法。“哥?”我有些害怕他这样的表情,总觉得和平时的他不大一样。盛珉鸥闻声看过来,盯了我许久,忽然开口道:“原来这世界,并非杀人就会得到惩罚。”他没有觉得愤懑,好似只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进而感慨。我浑身一震,有些呆愣。盛珉鸥的话,身处的氛围,母亲的哭声,远去的律师,这一切通通交织在一起,让当时只有十二岁的我茫然又无措。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这甚至不能算是一个问题。更像是一块千斤巨石,稀里糊涂,闷头闷脑就砸向了我。“哥……”我讷讷难言,被他的话压在心头,窒闷不已。申诉无门,毫无办法,苦涩不甘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撇过脸,怕自己情绪一失控,我妈会更难受,只好咬牙硬忍,将身体都憋得隐隐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只是几秒钟,我的肩忽然被一只手轻轻按住,回过头,就见盛珉鸥已来到我们身边。他张开双臂,揽住我的同时,另一只手像对待小婴儿那样,轻柔拍抚着我妈的脊背,也拍着我的手。“别怕,你还有我们。”他低低地,不知在和谁说。我妈那时候情绪激动,听没听进去我不知道,但彼时彼刻,这句话的确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十几年后,差不多的案件兜兜转转到了盛珉鸥的律所,被他选中。我不知道当年他是否也有不甘,也感到愤恨,但他去二存一,独独留下这案子,应该也是介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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