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弦音空缈的嘶鸣,持续3秒后,如他所说,全场灯光啪嗒暗掉。人群发出憾耳的拥呼声,紧接着,小号在黑暗中嘹亮吹响,音色锐烈又灿烂——柯煜站在原地,安静地俯看她。10秒黑场,他没有任何姿势变换。林喜朝呼吸愈发急促,心脏团团揉紧在一块。她后退一级台阶。鼓音重新敲响,层层递进击罄,小号婉折反复,一声叠过一声。在两部合鸣节奏愈发激烈的那处,鼓手不断敲击响嚓,越来越重,越来越密。柯煜依旧没有动作。林喜朝紧张地吞咽,她想要收回被他紧握的手,同时,往下准备后退到最后一层台阶。电吉他的高亢弦音在这时候拨进。柯煜扣在她指缝中的五指突然松开,在她掌心快速转了一圈,改为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扯往墙壁承重柱后的逼仄角落。音浪在高叠,整场灯光突兀亮起,是辉煌又刺目的白光,白光在柯煜身后。她肩膀重抵在墙上,踉跄的姿势,整个人完全没反应过来,柯煜双手已经抚上她的脖侧,掌心卡死在后颈,另一只手箍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他侧脸缠吻上去,嘴里还混合着麦芽和果香的酒气,一进来就是长驱直入的撬齿深吻,没有磨合,没有缓冲,唇瓣紧贴磨碾,舌尖勾滑搅弄,带着点凶意,五指也箍她更紧。鼻尖终于抵蹭在一块,柯煜侧过脸,捏住她后颈的手下滑,手臂一圈,拦腰将她搂紧在怀抱里。林喜朝推拒着他,相当无力。耳边全是鼓震叠荡的器乐声,震得她四肢发麻。她的视线,吐息,手臂,腰侧全被柯煜给强势占据,头脑昏昏沉沉,愈发混沌。柯煜在这时候分开一瞬,双手交扣在她腰间牢牢圈住她,额头抵在她肩窝,深一层浅一层呼吸。林喜朝微喘着气,试图去掰开他的手臂,她很无奈地出声,“柯煜,你能不能……”他已经第二次亲过来。腰被他收抱的更紧,他探手握住她的手腕挂去自己的脖间,同时掌心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更紧地贴向自己,两个人密不可分,不仅是身体,还有唇舌。他勾缠着她的舌尖含吮,又细细密密地舔弄她的舌侧和口壁,唇瓣轻蹭着她的,下颌微侧,又更深入地送吻进去。他就是肆无忌惮。他就是抓住一点示好都能自我嗨上半天,进而理解成双向奔赴的人。林喜朝快要呼吸不过来,她忍不住开始咬他,像很久以前那样,抵头用牙齿摁进他的嘴皮,但他还是不松口也亲得更仔细,她开始加了力气咬上他舌头,听到他闷哼一声,便又逐层加力咬上他的唇瓣。终于退后了。柯煜微微轻喘着,撩眼看她。看她有些生气,看她推着他的胸口,让他再往后退。柯煜抓过她的手,带着她摸向自己的脸。他气息不稳地说,“我的脸好烫。”指尖感触到一丝不正常的热度,林喜朝顿时停下动作。“你刚刚咬我的那下,真的。”他拉住她的手指按上自己嘴唇处的伤口,又探舌,毫不顾忌地用舌尖舔了舔。他嗓音黏质发哑,慢慢补,“真的,能不能睡我?”对不起,来晚了。主要是在纠结那个回忆到底插哪儿合适,想了想,还是继续插下面。感谢那个留言说想看他们在livehouse接吻的朋友给了我想法。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就快了第0074章记忆林喜朝一眨不眨地看着柯煜。说不清此时的氛围是旖旎更多,还是对峙更多,总之她在听到柯煜问完这句话后,她因为他不正常体温所突发的那些关切和疑询,也在瞬间清明。——你能不能睡、我。什么跟什么。林喜朝深吸一口气,从他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指尖还残存刚刚被他舌尖舔舐的濡湿感,很痒,痒到心口。她僵着手,脑子里也终于在此刻找回一点点,久违的,对他整个人的熟悉实感。“……我们这是第一天见面吧。”林喜朝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轻声问,“中间是隔了一年多吧?”她的唇瓣还在丝丝作疼,下颌也被他捏的发麻,柯煜刚刚亲的好重。于是又觉得有点气,她微微提大音量问,“我都不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对你上了大学之后也不太了解。”她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你今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要磨我,又开始亲我,又说……”林喜朝吞咽下字眼,嗓音拉低,“怎么这样的?”柯煜沉默着低颈看她,舞台的射光在他侧脸明灭耀闪。他没有落声,脸上似乎有些走神,好像还在平复刚刚的意动。于是他此刻的缄默,也逐渐放大了她的燥乱。林喜朝正准备接着说,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乔沛意给她来电话了。她缓了一下呼吸,侧过身接起电话:“喂,呸呸?”乔沛意:“你人在哪儿呢?我怎么转个身就看不见你了。”“奥…我在”她有些听不清,捂住单边耳朵回话,“到楼梯上面这儿来了。”“我等会儿就下来。”“嗯,好的。”她挂断电话。脑子里的思绪因为这通电话彻底中断。林喜朝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最终脚尖跨出一步,想要从柯煜面前走出去,“我先下去了,我室友她们在找我。”柯煜拉住她的胳膊,也终于出声,“散场我送你们回学校。”“不用了。”她往外边挤,“坐地铁很方便。”“不安全。”“安全。”她边说边往外跨,柯煜又给她搂回来了。这人的力气似乎又大了一些,手臂故意紧住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法反抗。“柯煜。”林喜朝仰头看他,认真说,“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们也是要自己回家的。在今天没遇到你之前,我做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从芙城到京市,陌生的城市南北的差异。柯煜今天下意识的照顾和迁就,趋于本能的牵手和亲吻,隔去这么一年多的时间,她还是会有突然的无所适从。才第一天而已。她埋下头,手指抠着他的手臂,有点想拧他。耳边传来女声的哼唱。有烟雾升腾,柯煜的身后再次闪起白光。他松开了手。林喜朝默了一瞬,手指抠挠在掌心,从他的肩侧跨出去。没走几步。“林喜朝。”柯煜斜倚靠墙壁看着她的背影,淡声问,“高考后你有没有看我给你的东西。”“在我给你打那个电话之前。”林喜朝顿住脚步,沉沉呼吸。她能感受到身后柯煜沉默的审视的视线。脑中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三个月以前,蝉鸣盛夏,燥热不止。许久之后。“看了啊。”林喜朝肩骨垮陷,几乎泄气般地回,“不然我为什么要选择离你这么近?”嗡——一声电吉他的弦音。林喜朝继续往前走。柯煜敛着眸,抬手,再次按了按自己唇上的伤口。接下来的后半场,林喜朝隐于欢呼的人群中,沉默着听着演出。她在中途抬头往楼梯处望,灯光扫不到的地方,黑黢黢的,早就没了柯煜的身影。演出结束,最终散场,柯煜也没再出现过。林喜朝和乔沛意两人疲惫回到学校。看live站了两个多小时,路途上又耽搁了快一个小时,等到洗漱完上床的时候,已近12点。熄灯之后,大家莫名地又没有了睡意,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聊起了天。何安禾出声,“我还是第一次看这种乐队的现场,喜朝,你是以前追过吗?”林喜朝侧身弓躺在床位上,闭着眼睛回答,“也没有,第一次。”“朝,你是一早就订了今晚上去听的吗?”乔沛意转了一个位置,躺去床尾,抬眼看向林喜朝的方向,“白天好像没听你说?”头顶传来懒懒的嗓音,“不是,一个朋友给的机会。”乔沛意:“朋友?”“嗯。”乔沛意还想接着再问,何安禾却在此时插话,“老实说,我今天听着听着,突然想到我死去多年的前任了。”乔沛意噗嗤一乐,“展开说说。”何安禾默了一会,才徐徐出口,“我俩之前也是因为追同一个歌手搞上的,当时才初中吧。”乔沛意:“唷,您这够早的啊。”“是挺早。”何安禾笑出声,“他是我同桌,上课的时候咱俩经常塞同一个耳机,他左耳,我右耳,我俩就用校服袖口挡住耳朵,偷偷一起听。”“好纯啊。”乔沛意啧声。“中学谈恋爱就是纯啊,牵个手都脸红半天。”何安禾语气里的笑音更明显,“高中我俩没在一个学校,但感情也很好,他走读,我住校,他经常坐好远的公交车来看我,给我买东西,说想我了,就看我一眼抱我一下就走了。”靠窗边的床位一角。林喜朝睁开眼,脸往被子里埋了埋,轻声问,“为什么分手了?”“快高三的时候吧,他喜欢上了别人。”乔沛意槽声:“男的就是下贱。”“确实,但我也挺贱的。”何安禾薅了一把头发,声音沉下去,“我那会真就没想通,都在一起快三年了,都约好上同一个大学了,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那段时间我天天哭,本来学习时间就紧,还专门逃课去他学校找他,问他为什么。”“都高三了你还逃课,恋爱脑上头了?!”乔沛意咂舌,“他咋说?”“还能怎么说,就感情淡了呗。”何安禾无所谓地解释,“咱俩也算是一个近距离异地吧,他说高二的时候就淡了,我没在他身边,他经常来找我又觉得很辛苦,班上刚好又有女生追他,他没抗住。”“男的基本盘不就这样,本来高中谈恋爱就什么都不懂玩玩而已,能指望有多专一。”“您说的很对。”乔沛意和何安禾左一句右一句地拉着,直到旁边的林喜朝已经很久没有了声音。乔沛意点她,“朝?”头那边回过来一声小小地嗯。乔沛意:“你要睡了?”没有。林喜朝自始至终都睁着眼,脸抵在枕头上,情绪恍沉,她出神地听着她俩的对话,脑子里却在不断闪回柯煜在演出现场问她——“高考后你有没有看我送你的东西。”叹气。她换了个平躺的姿势,盯看向天花板。何安禾在此时同频出嗓,“现在想想我真的好傻逼,谁会真真切切地远距离喜欢你,等着你两三年啊。”谁会啊。林喜朝默声答着,有人会的。就算时间不至于拉到这么长,但还是会有人天生就对感情抱以近乎偏执的热切。她时常感到费解,也因为有自己的淡漠做比对,所以更加费解。她再次换了个姿势,将呼吸拉得绵长,放空自己,记忆起高考之后的经历。6月5号那天,她在黑板上发现了那条祝语,用柯煜笔迹写下的祝语。她当时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愣了许久。这些字迹太熟悉了。柯煜在高二写给她的笔记册,她在复习到某个阶段的知识时一直都有反复翻阅,那些横竖撇捺的落笔习惯,早就极深刻地被她认知熟记。当时高考在即,她即使困惑也没有思虑太多,抛开杂思专注在考试上。等到出了考场,等到毕业聚餐那天,却在朋友圈里刷到了柯煜的动态。他已经很久没更新过,最近的那条,还是林喜朝在国庆汇演时给他拍的照片,新发布的一条,也还是一张照片——在飞机的窗舷边,拍摄的云层之上的日升。林喜朝看到下面共友的评论,才知道他已经和朋友去美国roadtrip。当时众人推杯换盏,哭着闹着谈离别、讲未来,林喜朝锁了手机,心里突兀地有种尘埃落定的感伤。在大家都醺醺然,离坐四处乱窜的时候,蒋淮抽开了她身边的椅子,递给了她一个盒子。“喏,给你的。”宽大的四四方方盒子,重量不算沉,但能感觉到里面堆积了很多物件。林喜朝愣住:“什么啊?”“毕业礼物?”蒋淮笑着,“你自己看吧,我也没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