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小说

神医小说>爱谁谁谁乌龟怕铁锤什么意思 > 第48章(第1页)

第48章(第1页)

秦凌云瞥了主上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这才答道,“来不及审就咬舌自尽了,是个硬茬子。不过夫人请放心,回去的路上我顺道去一趟杨华山,把那女贼带回来。她嘴巴应该没那么硬。”关素衣眼睛一闭就能想起对方恶毒至极的嘴脸,摆手道,“算了,让她留在那儿吧,无需拷问任何人,我自己来查明真凶。”秦凌云愣了愣,随即低笑起来,“我还以为关家人都以仁德宽宏著称,却没料夫人与传言中半点不像。今日若是换成寻常女子遇见夫人这般遭遇,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哪能独自一人安全无虞地逃出来。我看过那贼人,他四肢、下颚均被卸掉,手法相当老练,可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为。”镇西侯从未见识过夫人神力,更对儒学文会没有丝毫兴趣,所以并不知道她从小负重练字的事。经由主上口述,对方逃脱的过程仿佛非常轻松,但仔细一想,难免体悟到其中的凶险之处。但凡她能力差上一分,结局便如女贼所说,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试问一位书香门第的贵女,从何处学来这些功夫?叫他不起疑都难。主上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如今已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他少不得多操些心。关素衣瞥他一眼,徐徐道,“正是因为像你这样以貌取人的人太多,我才能侥幸逃脱。并非只有九黎族女子才孔武有力,我关素衣也不是吃素的。”圣元帝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代为答话,“夫人从小就负重练字,腕力过人,制住一名成年男子并非怪事。”“负重练字?这倒说得通。”秦凌云又问,“那么卸掉关节呢?寻常女子可不会学这个。”关素衣真被气笑了,冷道,“我祖父手腕落了旧疾,常常脱臼,我次次帮着安回去,久而久之便熟能生巧。人体关节的构造都是一样的,会装自然会卸,有什么稀奇?对你们男子而言,女子遇见凶险就该坐着等死才是正常反应吗?你别光顾着盯我,回去好好守着你嫂子,莫叫人将她骗回族里沉了塘。目下,燕京城里流传着一本名为《女戒》的小册子,你知道吧?”秦凌云被她话里的意思骇住,不免大惊失色。沉塘?沉什么塘?☆、第146章改嫁“《女戒》我知道,仿佛是一本教导女子如何恪守本分的书册,很受汉人贵妇们欢迎。”秦凌云不明白一本书怎会与嫂子扯上那样大的关系,可关素衣的为人他多多少少了解一点,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胡乱说话。“何止是受汉人贵妇欢迎,还很受思想迂腐,行为刻板的儒士推崇。目下,在这燕京城里,几乎每个儒士都会抄录一本《女戒》,勒令家中女子研习。你嫂子虽然已无直系亲属,可全族因为有你照拂的缘故,已尽数迁至京中定居,那族长就是一个思想顽固的老儒生,看了册子后深恨妇人不贞,已放话下来,不拘谁和离、改嫁,亦或与男子私相授受、私定终身,必要沉塘淹死。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而且口齿变得如此利索,该是与你嫂子好事将近吧?你可得看紧她,免得夜长梦多,喜事变祸事。”“你说的是真的?”秦凌云口中追问,实则已经信了八。九分。不知为何,听了关素衣的叙述,他竟急怒攻心,几近绝望,仿佛已体会过失去嫂子的痛苦,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她身边。“是不是真的,你遣人一探就知。”关素衣感觉指尖疼了一下,吸气道,“你作甚忽然用劲,快放开。”圣元帝这才回神,连忙放开夫人指尖,沉声道,“儒士之家人手一份,不准和离、改嫁、私相授受,私定终身?夫人,你我二人似乎已经犯了全罪?”关素衣气笑了,“和离有,私相授受有,谁说我与你私定终身意图改嫁了?再者,什么叫犯了全罪,就凭撰写者手腕一抬,笔尖一落,就给分卷阅读195-分卷阅读196爱谁谁作者:空梦分卷阅读196天下女子全都戴了枷锁,绑了镣铐,她以为自己是谁?神通广大的如来佛祖?待我回去,定要撕掉她一层脸皮,叫她永远闭嘴!”圣元帝轻拍她肩膀,安慰道,“夫人莫气,我回去就禁了这本册子,让你安安心心改嫁。”关素衣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无缘无故你禁它作甚?只会让它私底下传阅得更疯狂。我自然有法子让撰写者颜面扫地,无需旁人多管。”末了看向秦凌云,提点道,“回魂了!如今在路上,你想再多也没用。这件事自有我解决,不像你,出了变故只会揪着受害者反复追问,却放着凶手不管。你们找不出线索,我自己来。有纸笔吗?给我备上。”秦凌云再也顾不得去怀疑她,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文房四宝,一一铺设整齐。圣元帝端起水囊,往砚台里注了一些水,慢慢磨匀。“首先,动手这人必然知道我与忽纳尔的纠葛。”关素衣提起笔,在纸上写下“知情者”三字。“我倒是有一个嫌疑人选。”圣元帝将小哥儿多嘴的事大略说了,咬牙道,“倘若让我找到证据,不管她是不是皇姐旧部,亦或盘氏贵女,定然严惩不贷!”关素衣想了想,摇头否定,“不,动手的人不会是她。照你所说,她原是女将,上了战场十分强悍,下了战场格外低调,是有勇有谋的类型,绝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方法对付我。况且在猜到你会怀疑她的情况下,哪怕极想除掉我,也绝不会亲自动手。所以……”关素衣在“知情者”后面写下“借刀杀人”四字,继续道,“我姑且认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有两人,一个推动,一个付诸实施,二者之间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一人,单纯觉得我太具威胁,想除掉我。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又言:‘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叟哉?’”她将这两句话缓缓写在纸上,低语,“由此可见,要想认清一个人,不用去看他的面貌,也不用聆听他的话语,只看他如何行事就够了。幕后这人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已将她自己暴露无遗,我现在就能据此罗列出种种细节,将她从千万人中甄别出来。”秦凌云和圣元帝均来了兴致,目光灼灼地看过去。关素衣提笔写了个风骨嶙峋的“一”字,徐徐道,“首先,她能豢养死士,这是九黎族贵姓的特权,所以她必是十大贵姓中的一系。”又写下“二”字,继续道,“其次,两名死士中的一名对忽纳尔的容貌极为熟悉,可见曾多次面圣。也就是说,他的主人也曾多次与忽纳尔有过接触,乃十大贵姓中与皇权交往甚密者。这样的接触有可能在登基之前,也有可能在登基之后,又或者二者兼有。换一句话说,这人要么家中掌兵;要么与皇族关系密切,有随意进出宫闱的特权;更甚者,对方既掌兵又与皇族沾亲带故,乃权贵中的权贵。”不过两名死士,竟让她翻出这么多线索,秦凌云简直叹为观止。圣元帝极想为智力超群的夫人喝彩,却碍于木沐还在沉睡,只得按捺。他点了点宣纸,低声道,“还有什么线索?”关素衣写下“三”字,笃定道,“如果动手的是男人,必会干脆利落地杀死我,而非辗转多地,波折重重。对方既要我生不如死,又要我身败名裂,种种手段阴狠而又刻毒,应是女子无疑!”又写了一个“四”字,语气渐冷,“都说物似主人型,从那女贼骄横的态度来看,在主子跟前应该很得力,秉性多少会受主子影响。她不把汉人女子看在眼里,其主必也一样;她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其主必也一样;她尚武,其主必也一样;她自傲、自负、自以为聪明绝顶,说不屑与汉人女子耍心眼,其主必也一样。于是……”她运笔如飞,将幕后黑手的形象一一勾勒出来,“真凶乃九黎族贵女,正值适婚年龄,十五至十八之间;性格嚣张跋扈,狂傲自大,从小习武,自诩高人一等,不把低于自己的下仆或汉人当人看;嫉妒心十分强烈,应该多次打死过人命,口头禅或为‘贱奴’,或为‘汉狗’;来往行走排场极大,每次不少于十位随从,浩浩荡荡,吆五喝六,十分高调;能自由出入宫闱,多次面圣,因性格原因,与同辈女子相处恶劣,在宫中不会有交好的嫔妃,可能与太后或几位皇子妃有亲缘关系。”当她放下笔时,秦凌云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圣元帝心中更是浮现出凶手的确切影像。“若非知道你不爱交际,认识的贵女少之又少,我还以为你是在告某人黑状。”秦凌云指着一行行字迹说道,“你应该猜出来了吧?京中的确有这么一位贵女,此人正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儿卞敏儿。众位亲王要求皇上立后,呼声最高的就是她。”“卞敏儿?”关素衣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微笑道,“我记住了。”因事涉立后,且差点害了夫人,圣元帝既愧疚又恼怒,不管有没有证据,已然认准了卞敏儿,咬牙切齿地道,“夫人且等着,朕必定活剐了她替你出气!”许久没说过的“朕”字儿都冒了出来,可见气得狠了。关素衣睨他一眼,冷笑道,“倘若我坐着等你保护,恐怕坟头的草都齐腰了。还是那句老话,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圣元帝用祈求的目光朝夫人看去。他害怕因为这次意外,令夫人与他渐行渐远。夫人是何等孤勇而又烈性的女子,无缘无故被牵扯进这种杀局,心里哪能痛快?她恨上幕后真凶的同时,恐怕连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也恨上了。“夫人,求您别迁怒我,这样的事,日后绝不会发生。”他紧紧握住夫人纤细的手腕,无论她怎么挣扎也不放开。主上低三下气的模样,秦凌云哪敢多看,连忙掀开车帘飞奔而去,生怕慢了一步就听见某些要命的话。关素衣缓慢而又坚定地拂开圣元帝,一字一句说道,“我原本对你并非无情,只是一直不肯承认。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的确想过,要不干脆与你在一起吧,你待我如此心诚。”“原本”两字令圣元帝心情荡入谷底,一双赤红眼眸惊惧不安地望着她,既不愿她继续开口,又不得不听她把话说完。他感觉自己像个秋后待斩的囚犯,只能无助地等铡刀落下。关素衣垂眸,话锋陡转,“然而一夕之间,许多人便盯上了后位,她们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扭曲自己的本性,我对此却很不屑。我不但无赖、好强,还很清高,许多人争抢的东西,我便不想再要了。”“朕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可以随手丢弃的东西吗?关素衣,你有没有心?”圣元帝迅速从惶然中挣脱,变得强硬起来。他不会接受夫人的拒绝,哪怕用力压分卷阅读196-分卷阅读197爱谁谁作者:空梦分卷阅读197下她的头颅,也必然迫使她改嫁。以前的她吃软不吃硬,他或许可以慢慢打动她;但现在的她软硬不吃,便只剩下皇权威逼这一个办法。他不想走到这一步,无论是谁将他和夫人逼迫至此,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关素衣定定看他一眼,慎重道,“我有心,所以改了主意。我要嫁给你,而且只能后位相迎。霍圣哲,你听好了,倘若不是以正妻的名义提亲,你永远不要踏入帝师府一步。”☆、第147章长心圣元帝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问道,“夫人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梦寐以求的场景终于在现实中发生,他反而不敢相信了。“我说我要嫁给你。”关素衣靠着车壁,自嘲一笑,“你问我有没有心,我一直以为曾经的自己就是太有心,才会落得被欺辱,被放逐、被丧命的下场。然而目下,经历几番波折,又险些害死自己和木沐,我才恍然发觉,曾经的自己真是一点儿也不长心,且还傻得令人无法直视。”她偏过头去看他,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今全魏国的贵女都盯紧了后位,我原以为自己躲得远远的,就不会受牵连,顺便还能观赏诸人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嘴脸,并以此为乐。这恰恰是我最不长心的地方。我自以为清高孤傲,不流于俗,仿佛比别人显得格外淡泊,然而在汉人贵女眼中却是不贞不洁,不堪为后;在九黎贵女看来是软弱可欺,矫言伪行。她们诋毁我,污蔑我,甚至损我声誉,这都没什么,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只行端坐正而已。但她们竟还想夺走我和木沐的性命。倘若我与木沐一同出事,家人该如何伤心欲绝?祖父年老体衰,受不住刺激,或许会重病一场;爹与娘心力交瘁、万念俱灰,这个家,顷刻间就被毁的一干二净。”她平淡的语气终于带上了刻骨仇恨,“明明已经卷入漩涡,我却为了那点清高而甘愿退出,真是蠢到家了!俗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差一点误了自己,误了木沐,误了家人。倘若我老早答应你,不管什么蜚短流长,名正言顺,现在已经是魏国最尊贵的女人,旁人门第再高,血脉再贵又如何?安敢与我交锋?但我偏偏拒绝了,退避了,于是她们一个接一个来踩我,一个接一个来害我,于是我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她看进忽纳尔眼底,直言道,“你说得对,在这世上,没有权势解决不了的难题。我需要权势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所以我要当皇后。我以前不长心,现在终于活明白了。”圣元帝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狂喜过后,剩下的唯有心疼与愧疚。夫人当初是何等清高的一个人,如今却不得不屈服于皇权之下,且不是旁人的逼迫,而是痛彻心扉的领悟。他能想象得到,当她躺在漆黑的棺材里等待死亡时,五脏六腑如何被愤怒与怨恨煎熬着。她已逃出升天,灵魂却还困在那逼仄而又绝望的地方不得解脱,所以才会对权力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她想要什么,他都愿意双手奉上,只愿她能开心顺遂。但心里终究有些不甘,他苦笑道,“夫人愿意下嫁,朕自然欣喜。但朕还想问一句,夫人对朕难道没有一点爱意吗?嫁给朕,纯粹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吗?”关素衣冰冷的面容慢慢融化,慎重道,“对你的心动与喜欢,恰恰是我答应嫁给你的前提。你为何如此看不起自己?你英俊,高大,强壮,能文能武且还权势滔天。我若是不喜欢你,又能喜欢谁呢?放眼魏国,谁会比你更优秀?”圣元帝听愣了,不过片刻功夫,脸颊就已红彤彤地烧起来,所幸被一把络腮胡子挡住,这才没丢丑。他心情先是跌至谷底,然后瞬间攀升,继而慢慢回落,以为终于能缓和些,认命些的时候,又被夫人两三句话送到云端之上。他的喜怒哀乐全被她操控,却半点抗拒之心都无,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嚎叫起来。“夫人,朕一定会好好待你,若此生有负于你,必遭天打雷劈!”他信誓旦旦地说完,然后把木沐小心放进夫人怀中,待她没留神的时候,忽然捧住她脸颊,在额头、鼻尖各吻一记。其实他更想品尝夫人甜蜜的嘴唇,却又怕惹怒了她,落得乐极生悲的下场。从今往后,他忽纳尔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将来会与夫人生一窝小崽子,然后悉心喂养长大。他会像头狼那般为他们抓来最鲜美的猎物,为他们遮风挡雨,倾其所有。曾经以为最难实现的愿望,现在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他如何不激动?为了不打扰小舅子,他掀开车帘,飞快朝丛林中掠去。关素衣起初还有些疑惑,待夜幕中传来一阵狼嚎,才摇头笑叹,“几句漂亮话而已,这便哄住了。”然而正是因为他骨血中留存的狼性,她才敢放手一搏。听说狼是极其忠诚的动物,一生只会有一位伴侣,她能对他有所期待吗?虽然这样想着,她却不会愚蠢地说出来,如今逼不得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秦凌云举起马鞭敲了敲车窗,低声问道,“夫人,主上怎么了?他只在狂怒或狂喜时才会如此,您与他没发生什么事吧?”“无事,他嚎完了自会回来。”关素衣一面答话一面轻拍木沐脊背,脸上充斥着轻快的笑容。圣元帝舍不得离开太久,嚎了几嗓子就匆匆回转,再次把木沐接过来抱在怀里,又指了指自己肩膀,理所当然地道,“娘子,你靠着我睡一觉,到了帝师府我会叫醒你。”“娘子?”关素衣挑眉。“皇后?”圣元帝笑得极为爽朗,头发和外套沾满露水,眼里的光亮比窗外的繁星还闪烁,整个人散发出飘飘然的气息。“等我正式嫁给你再改口吧,免得又让外人听见,给我招祸。”话虽这么说,关素衣却将头靠过去,嫌弃道,“一身腱子肉,硬邦邦的。”“腱子肉才够强壮,够强壮才能保护你和孩儿们。夫人快睡吧,别说话了。”圣元帝伸展手臂将她搂进怀里,头埋在她乌黑的发丝间,深深嗅了一口。真好啊,今天的一切都很好!“对了,帮我把这幅面具卸下来,日后我出外行走还要靠它,不能让我爹没收了去。你只说是你把我从歹人手里救出来,他自会对你感激涕零,没准儿脑袋一热就答应把我嫁给你了。”关素衣从荷包里取出一瓶药水,迷迷糊糊地塞进忽纳尔手里。“好,我一定帮你瞒着。咱们什么时候成婚?要不等会儿到了帝师府,我就直接向帝师和太常提亲?不行,趁现在还未进城,我得去猎两只大雁。”他嘴上念叨,手里忙碌,很快就把夫人脸上的面具卸了下来,擦拭干净后放进她荷包里。关素衣越分卷阅读197-分卷阅读198爱谁谁作者:空梦分卷阅读198发昏昏欲睡,往他怀里一栽就睡死过去。军队终于赶在天亮前抵达燕京,出示令牌后畅通无阻地入了城门。镇西侯领着二千精骑回了军营,另有一队人马护送主上前往帝师府。此时天还没亮,城中宵禁,哪怕听见整齐划一的马蹄声,百姓也不敢出门查看。马车绕到后巷,一名士兵上前敲门,圣元帝则叫醒夫人和小舅子,让他们穿好斗篷遮住面容。“要不我立刻派人送几箱彩礼过来,今天就提亲?”他锲而不舍地询问。“何时提亲,你且等着我的音信儿。”关素衣不为所动。“万一夫人回到家就没了音信咋办?”圣元帝颇有些患得患失,恨不得现在就与夫人把仪式给办了,然后昭告天下。“我哄你作甚?有文武双全,英明神武,权势滔天的夫君我不嫁,难道还会犯傻,嫁给处处不如你的人?”关素衣抱起迷迷糊糊的木沐,准备跳下马车,却被圣元帝一把搂住细腰,殷勤备至地带下去,恨不得让她长在自己身上,连路都走不了才好。中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什么叫“抱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叫“爱不忍释”?这就是真切的体悟啊!圣元帝一面感叹着一面去牵夫人小手,却被她以“避嫌”为由推开。两人正在拉扯,门开了,关老爷子和关父心有所感,竟亲自前来应门,尚未看清隐藏在斗篷中的女儿,就被她怀里的小家伙吸引了视线。“木沐?”二人惊疑不定。“祖父,爹,先让我们进去!”关素衣低声开口。“依依?”二人欣喜若狂,连忙把一干人等迎进门,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陛下也在,且还亲自将二人救了回来,心里的感激简直难以言表。仲氏闻听消息匆匆而至,又哭又笑,激动得差点晕过去,然后死活要给陛下磕头,直说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还这份恩情。圣元帝正想开口,说当牛做马万万使不得,把女儿嫁给朕便好,却被极为了解他的夫人掐了掐手臂,只得作罢。一家人平复了喜悦的心情,这才命下仆备早膳,欢欢喜喜用完,送二人回房休息,这才上朝的上朝,拜菩萨的拜菩萨,各自忙活开了。圣元帝与二位泰山同坐一辆马车,斟酌半晌后说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帝师、太常,您们觉得如何?”关父心道来了,却不敢擅自做主,只好朝老爷子看去。老爷子闭眼叹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莫说救命之恩,便是没有,皇上要纳依依,微臣又有什么可说?”他有一身傲骨,却更有一腔忠心,哪里敢忤逆皇命?圣元帝哈哈笑起来,纠正道,“不是纳,而是娶。改日,朕必以皇后之礼迎娶夫人!小婿见过岳父,见过岳祖父,还望二位泰山将夫人交托给朕,朕必然全心全意待她。”老爷子与关父连说不敢,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第148章除族关素衣和木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仲氏这回没拿鸡毛掸子喊人,反倒纵着他们。金子和明兰各领了二十大板,如今带着伤也坚持守在小姐房中。桃红已被发卖,走时哭哭啼啼的,却没让仲氏心软半分。临到正午,族长听说木沐已平安归返,竟带着一大帮族老找上门,表面说着慰问的话,实则字字句句逼迫关家替关文海求情,放他出来。“云旗媳妇儿,关氏宗族世世代代研习儒术,向来以仁德传家,以宽宏大度为怀,木沐既平安无事,又何必对文海赶尽杀绝?只要你们替他说两句好话,就能放他出来。他才华出众,年岁尚轻,还有大好前程在等着,日后有了出息,定然千倍万倍偿还你们。如今你们不教而杀,岂不有违祖训?一笔写不出两个关字儿,大家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名声坏了,岂不代表关氏名声也坏了?他德行有亏,岂不代表关氏败德辱行?我们这些白身倒无所谓,让人议论几句又不会少块肉,但老爷子和云旗还要在朝中立足,宗族名声败坏,可是不大不小一个罪过。你们不为文海考虑,不为全族考虑,也得为自个儿考虑吧?只要你们上奏皇上,说一切都是误会,木沐是自己走失的,宗族的名声就保全了,关家的德行也保全了,岂不两全其美?”因圣元帝强压了消息,这些人只知道木沐平安,却不知他如何回转,更不知连关素衣都失踪了一天一夜。如此,才有了上面这番话。仲氏想起两个孩子的遭遇,想起枉死的儿子,对族人的仇恨已然达到顶点。她慢慢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说道,“关文海在牢里已经招供,说正是他派人掳走了木沐,打算卖到桐谷去。而昨日,龙禁尉正是从桐谷将木沐找了回来。关文海缘何被抓,明眼人一看便知,想必这会儿已经传遍燕京了。这样一个恶人,你们却逼迫我们轻饶,这是压根不把木沐当人看,不把我们关家放在眼里吗?没错,关文海若是获罪,关氏宗族的确会名声大损,外人必然指着你们的脊梁骨,骂你们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为了免受牵连,我可以求老爷子替关文海开脱,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众人大喜,没想到仲氏竟然如此好说话,关家仁善之名果非虚传。倘若连此等深仇大恨都能忍下来,再多提一些要求也不为过吧?反正关家后继无人,若是不想断子绝孙,败了家业,还不得靠族人支持?这样想着,又一位族老徐徐开腔,“云旗媳妇儿深明大义,不愧为文豪仲氏之女。既如此,我等便在这里替文海谢过了,待他平安出来,定让他登门赔罪。大家都是同族,一人有难,合该全族支援,哪能分什么你我?将来帝师府后继无人,还不得靠大家帮忙支撑门楣?对了,族人多有穷困窘迫,虽开设了族学,交得起束??的却没几个,云旗媳妇儿,你再让帝师通融通融,莫要耽误孩子。还有合资购买祭田一事,贫者少出,富者多出,帝师府乃族中支柱,是不是得多出一些银两?有了祭田产出做支应,族人吃饱穿暖,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关氏宗族能否重现往日辉煌,可全都靠帝师府了。”仲氏总算深刻地体悟了一句话――人善被人欺。倘若你退让一步,换来的不是理解与和睦,而是步步退让,直至你被压榨掉所有价值,便会像地上的泥土一般被践踏在脚底。关氏宗族的确以仁德宽宏传家,但真正能做到的,也不过老爷子这一脉而已,所以他们世世代代被族人欺压利用,早已成了常态。差点遭受儿女双亡的惨祸,仲氏已不堪忍受。她颔首道,“束??不收了,祭田买给你们,关文海放出来,你们所有要求我关家都答应。等老爷子和夫君散朝回来,我们就写下告罪书焚祭先祖,自请除族。分卷阅读198-分卷阅读199爱谁谁作者:空梦分卷阅读199从今往后,关家是关家,关氏是关氏,再无半点瓜葛。”众人大惊失色,万没料到仲氏竟会决然反击,舍弃宗族而去。自请除族并无先例,因为世上无人会这样干,离开宗族他们根本活不了。但帝师府与宗族的情况却完全相反。关氏宗族之所以在燕京地位超然,是因为帝师与太常位高权重的缘故;族中孤寡大多靠帝师府接济;祭田由帝师府购置;族学由帝师府建造。所有的一切都是帝师府赐予,他们不过是依附在府中的蠹虫而已,仗着关云旗无后才作威作福,极尽压榨。目下,仲氏终于被他们逼到绝路,不但无偿奉送族学,购置祭田,放归关文海,还写下告罪书,自请除族。该做的,能做的,他们都为族人做尽,外人得知此事,不会骂帝师府不仁不义,只会嘲笑关氏宗族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明面上是宗族除名帝师府,实际上何尝不是帝师府放弃宗族?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木沐失踪一事,显然已踩到仲氏底线!堂上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几位族老汗流浃背,心惊胆战,唯独族长不以为然地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资格替云旗做主?你知道自请除族是多大的事吗?”“知道。自请除族之后,我们不用奉养一群白眼狼;不用被逼迫着挑选所谓的嗣子。我帝师府偌大家业,将来想给谁就给谁,跟你们没有一丝一毫关系。倘若公爹或夫君得皇上看重,加封爵位或世禄,也不会落到你们手里。至于我能不能做这个主,且等公公回信吧。”这些话并非仲氏心血来潮,昨夜苦等儿女不归,老爷子便这般吩咐过。他也早已经受够了。关父更是直言要废了宗族,叫他们从哪儿来便滚回哪儿去。买祭田、放关文海,不过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关家已仁至义尽,而关文海加害人命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说?族长见她态度坚决,这才开始慌乱起来,如坐针毡地等了两刻钟,果然等来面容严肃的老爷子和关父。他冲诸人拱手,叹息道,“老夫无德,错待族里,以至怨恨加身,灾祸临头,于是自请除族,不再害人害己。方才我已奏请皇上,求他开释关文海,想来现在他已平安归返。除族大罪不敢推脱,如今我已禀明皇上请求圣裁,皇上仁慈,当堂批复下来,命我父子二人闭门思过,三月之后方能重返朝堂。我失德失行,以致家中遭此大难,且又牵连族中后辈枉受牢狱之灾,着实无颜面对族人。各位请回吧,我与云旗这就焚香沐浴,告祭先祖,认罪书不日就交予族长,请他代为阅览。惭愧惭愧,诸位请回。”老爷子字字句句皆言自己有错,实乃德行俱亏害了族人,不得已自情除族。然而这话能瞒得了谁?怕是连傻子都瞒不住。他每认错一次,便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族人脸上。自古以来唯有罪大恶极之徒才会除族,但帝师府仁至义尽,德厚流光,能把他们逼得主动离开,关氏宗族也算颇有本事。皇上说是让二人闭门思过,却赏赐了许多宝箱,如今正满满当当堆放在院子里,可见孰是孰非,他也是心知肚明的。除族之后,帝师大可将衣钵传给木沐,或让关素衣找个上门女婿,哪里还需仰仗旁人?他们可以不依附宗族,宗族却不能不仰仗他们。没了帝师一族的旗号,谁知道你是哪个牌位上的人物?购置再多祭田,顷刻间就会被豪强夺去;族中后辈的前程,因为出了一个残害人命的关文海,必然毁于一旦。可以说没有帝师府的关氏宗族,在燕京城里压根没有立足之地,从哪儿来的,还得回哪儿去。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传回原籍,落井下石的人只会更多。一念之间便是全族倾覆,族长已胆裂魂飞,惊惧不已。其余族老又是难堪又是惶恐,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挽回。但关父却不会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彬彬有礼道,“此事已禀明皇上,不过须臾便天下皆知,关家无德,不敢贻害族里,更无脸面对族人,还请诸位莫再多言。购置祭田之事,我已委派管家去办,六千顷良田,想来足以供养族中老幼,也算我帝师府为族人尽的最后一点心意。诸位,请。”被他赶到门口的族老们面面相觑,终是颓然而返。连皇上都知道了,那就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为了一个不肖子,却失去宗族支柱,这笔账摊在谁头上谁都受不了。关文海名声已经烂透,救他回来除了吃白饭,还能干什么?关氏一族没了帝师府庇佑,六千顷良田早晚也是别人的。“我当初就说过,不要为了一个小辈触怒帝师,你们偏不听!这下好了,”未曾在帝师府内说过一句话的族老终于开口,“你们各自归家收拾行李去吧,燕京城已无我族立足之地!”“倘若族里处置了关文海,帝师心软,应该不会做得太绝。”又有一人说道。族长怒发冲冠,却在众人怨恨的目光下渐渐佝偻了脊背,高一脚底一脚地狼狈遁逃。他也知道,倘若关氏一族真的失去帝师府这一靠山,他这族长之位也做到头了。☆、第149章好戏因关文海忽然被官差抓去,听说还用了大刑,其母姚氏已连着哭了一天一夜,直至今日凌晨,听说木沐已经找回来了,这才催着曾老太爷登门去讨人。他们对关家予取予求早已成为常态,满以为这次只要木沐平安,关家也会息事宁人。哪怕木沐出了意外又如何?不过一个野种罢了,有甚要紧?仲氏当年被族人扔下小产,也没见关家计较过。正因为他们仁善,所以族人才可劲地压榨,竟从未想过仁善之人也有耐心告罄的时候。“嫂子快别哭了。族长一去,哪有讨不到人的?听说那野种好得很呢,一根头发都没少,咱们文海却被动了大刑,这笔账咱们一定要跟他们算!都说这事是文海指使的,我打死也不信,定是他家栽赃嫁祸!文海是怎样的人,咱们亲眼看着他长大,还能不知道吗?”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