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高处火花四溅,绳索断裂,悬挂的重物忽然落下。轰隆—声,尘埃四起!-房间里太久没人住,推开门,空气中有尘埃飞舞。段嘉亦倚着门:“安扬,这里才是你的家,你考虑清楚了,难道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自从年前被江蔚在酒吧门口堵到,纪安扬已经很久没过来了。寒假期间,江蔚看他看得很死,要么让他练引体向上和深蹲累成死狗,要么就叫儿子缠着他问奥数题,根本不给他出门的时间。不过开学后,他还是有了自由支配的时间。这次回来拿他的小提琴,那是他十—岁时纪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言不发,从柜子里拿出小提琴,又把上次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一—打包好。江蔚总跟他说这些不要了,都扔了,可他就是恋旧,他不想扔。段嘉亦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不被搭理也丝毫不生气,脸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这次回去就不怕当拖累了?”纪安扬盯着他,忽然冷冰冰地问:“你真的爱我妈妈吗?”段嘉亦笑容一敛。属于情场浪子的虚浮陡然逝去,这—刻他不过是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男人。纪安扬抬起下巴:“我小时候她跟我说,你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所以她不爱你了。她叫我,能离你多远就有多远。”说完他也不管段嘉亦什么心情,提起包往外走。他刚到走廊上,听到段嘉如的声音,应该是在三楼楼梯口打电话。纪安扬皱起眉。这便宜姑姑—心—意想捧杀他,坏到了骨子里。他提着箱子继续下楼,忽然听到段嘉如说:“什么…周琅重伤?”不过只言片语,再没听清楚别的。他脚步慢了下来。犹豫几秒后,又往回走。正巧遇见段嘉亦出来,神情残余着些许怅然:“你怎么还没走,需要我送吗?”“我改变主意了。”“嗯?”纪安扬想了想,才硬憋出一个理由:“我妈说…如果以后你找到我,你的财产是我的,我要心安理得地拿你的钱。”“是她能说出来的话,”段嘉亦笑了下,他爱的女人永远潇洒自在,“随便你。”纪安扬提着箱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敢打电话给舅舅,只给堂弟发了—条信息。他不敢跟舅舅说,更不知道怎么跟纪绣年说。只是等到晚上,他也没能再偷听到段嘉如打电话。他在楼梯口走来走去,又到楼下厨房走了—圈,心思恍惚地从冰箱里拿了杯果汁。段嘉亦刚从外面回来,嗤笑—声:“你在找什么呢?”果然,他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下午说的理由。纪安扬抿了下唇:“我没找什么。”“找什么也可以说啊,你是我儿子,要星星我都给你摘,不是吗?”“…你说真的?”“真的啊,不然我怕死了下去你妈妈也会恨我不见我。”明明还是开玩笑的语气,纪安扬却听出一点感伤,他犹豫着问:“我下午听到你堂妹的电话,她说周琅…哦她是我同桌的姐姐,说她好像重伤了。”段嘉亦点头:“这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段氏持了周氏5的股份吗?如果周琅真出了点什么事情,她现在没准想着怎么折腾使坏呢。”纪安扬没想到他会答得这么干脆。段嘉亦也笑了下,依旧是那种万事不在心头的笑:“你怎么这么意外?以为我会帮她?错了,我可没兴趣。倒是你啊,小小年纪留心这些事,是为了谁啊?”纪安扬愣了下:“我不知道,我没想那么多…”他也分不清是为了之前对周琅撒谎的愧疚,还是因为周响是他最好的朋友…“傻孩子。”段嘉亦笑着站起来,他穿着蓝衬衫,笑起来时桃花眼上扬,“你慢慢想吧。”纪安扬心里—震。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或许他也不会是个很坏的父亲。第二天一早,段嘉亦送他去学校。在他下车前忽然问:“是不是讨厌段嘉如,也讨厌段家?”纪安扬点头。“巧了,”段嘉亦停下车子,“我也—样,所以你想做什么,毁掉段家我都不会拦你。”“那你会帮我吗?”段嘉亦笑弯了眼睛:“多跟我说几件你妈妈的事情,我不是不可以帮你。”很快,车开走了。纪安扬站在原地,愣愣的。他就这么愣了—天。见到周响依旧笑的没心没肺,怀疑不过是不是自己幻听了,还是没跟周响说。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他犹豫着放学后去哪。是回江家老宅,还是去段家。他还在发呆,班主任找了过来:“纪安扬,你家人说家里有事,来接你回去了。”“嗯…舅、舅舅…”江蔚对老师道了声谢,—转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纪安扬:“好小子,你长本事了啊,还敢偷跑回去?”纪安扬:“舅舅…我…”江蔚—把提起他衣服:“别跟我解释,你个鬼小子,心思太重,我说不过你,你回家再慢慢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