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崇祯左右睡不着,便又起来翻阅账本,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面都写着“吃人”。
崇祯开始思索着盐政的破局之法,原有的开中法显然已经不再适用。
所谓开中法便是商人运粮至边镇,然后官府给予盐引,相当于贩盐许可证,之后商人凭盐引到指定盐场制盐销售获利。
贸然废除开中法,有可能会让边关粮草不足,军心不稳,他想实施满清的票盐制,但是崇祯只知道理论,并不知道怎么实操。
崇祯想了半天也无法平衡边关粮草和新盐政,便索性不再思考,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五更鼓动,奉天门御座前腾起白茫茫的呵气。
不等王承恩开口,崇祯便开口道:
“盐税一事,不知诸位爱卿可有看法?”
朝班中骤然炸开。
“祖宗成法岂容轻弃!”户部尚书郭允厚的白髯在寒风中乱动,“嘉靖朝严嵩改盐法,致两浙盐课锐减六成!前车之鉴”
话未说完,兵科给事中韩继思抢步出列:
“去年甘肃镇饿毙军马七百匹!眼下宣府兵士每日只得粟米八合!敢问郭公,是祖法要紧,还是九边将士的肚子要紧?”
“九边将士的肚子出了问题,出了事是我兵部的责任,郭公自然置身事外,好不快活。”
听着韩继思的冷嘲热讽,郭允厚脸色不断变幻,最终只是冷哼一声。
兵科给事中和户部尚书的争论点燃了朝堂,声浪一波一波地袭来。
保守派:“盐引积压可折价兑新,强废必激民变!”
实务派:“每引折银八钱?扬州盐市现盐一引值银二两,你这是明抢!”
理想派:“当严查贪吏、疏通引目”
争吵声浪里,崇祯瞥见温体仁微不可察地摇头,崇祯在心里暗笑,牛马这不就找到了。
争论一个早朝也没有争论出结果,崇祯表示随后再议,便宣布退朝。
温体仁刚出大殿,便被一个太监拦住去跑,温体仁听闻是皇帝召见,纵使不想掺和盐税这个得罪人的活。
但皇帝召见又不能不去,温体仁顿感无奈,深感这个不讨喜的活极有可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进入偏殿,便看到主位上的皇帝,躬身行礼。
行完礼后,崇祯便招呼他来到案前,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向温体仁介绍票盐法。
“所谓票盐法,朕所思不过八字:课归场地,一票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