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看着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年轻人,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这不是鲁莽,这是绝对的自信和周密的计算!
京城,一座不起眼的茶楼二层。
凭栏处,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将城西大营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身旁的桌上,放着一壶早已凉透的清茶。
他就是王凯南,曾经的大将军,也是林在虎的授业恩师。
他看着那支效率惊人的队伍,看着那些车辆如百川归海般驶出大营,又如天女散花般分头奔向城郊各处,消失在纵横交错的街巷里。
“分而化之,化整为零……”
王凯南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里,却闪烁着骇人的精光。
“先以雷霆之势破局,再用化整为零之法解题。他不是要在大营里清点,他是要在整个京城的郊外,同时开始清点!”
“好小子,好一个林程延。”
他端起茶杯,将冷茶一饮而尽。
“在虎啊在虎,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可比你这头猛虎,更加的知道思考啊。”
户部尚书府,书房。
檀香袅袅,刘寰正慢条斯理地用铜镊拨弄着香炉里的银霜炭。
门被猛地撞开,连滚带爬冲进来一个人影。
“尚书大人!尚书大人!不好了!”
张德涕泪横流,官帽歪在一边,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刘寰眉头微蹙的看向张德,将铜镊轻轻放回原处,动作不见一丝慌乱。
“何事惊慌,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张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没了!大人,全没了!城西大营……空了!”
他语无伦次,将林程延如何用一纸文书堵死后路,又如何用雷霆手段将堆积如山的物资强行搬空的过程,颠三倒四地吼了出来。
刘寰的脸色,随着张德的叙述,一点点阴沉下来。
他拨弄香灰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打包……搬走?”
刘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可怕。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他以为自己给林程延出的是一道无解的算术题,却没料到对方根本没打算算题,直接把写着题目的桌子都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