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沈修远要插手这酒事,老酒匠心里头自然有几分不是滋味。
只见他跟在杜瑞生身后,嘴里压低了声音,略带几分阴阳怪气的开口:“掌柜的,您可长点心呐!”
“这人是外头来的,手里要是真有好酒方子,还轮得到咱?”
“这酒可不是那锅肉,动动嘴就能变出香来……”
“您要真让他搅了这锅水,回头还得指望咱这口老窖子卖命……您可想清楚了。”
老酒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冷哼一声很显然是摆足了架子。
酒楼要想看得好,好酒好菜都是缺一不可。
而他也正是凭着这档子手艺准备在风月斋养老呢,这几日听说后厨那几个基本上都要撂挑子走人了,他怎会乐意步这后尘?
杜瑞生听得这话面上笑意早收了七七八八,眼珠子骨碌一转,正要顺着老酒匠的话头再添两句主意,却没料到身后忽然一阵冷风,夹着一声极轻的笑。
“酒是好酒,可若是拎不清嘴在哪放,怕是再好的酒匠,也得先烫烫舌头。”
沈修远不知何时站在了那两人背后,那拐杖“哒”的一下点在门槛上,冷不丁吓得那老酒匠一抖,差点没把舌头咬了。
他面上还挂着笑,却笑意凉得能结冰:“杜掌柜,你要真信不过,咱这酒……可不做也成。”
沈修远的话音不重,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凌厉。
落在那老酒匠耳朵里,可尽是阴阳怪气。
见此杜瑞生连忙干笑着圆场,语气中尽是奉承:“沈兄弟别误会,误会!”
“老宋就是个嘴碎的……他这张嘴我回头给他缝上!”
他说着转头瞪了一眼老酒匠,还给使了个眼色,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老酒匠见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连赔笑,却终是憋不住,一甩袖子冷哼一声,气得胡子直抖:“好,好!你们能耐大,我一个糟老头子不掺和了!”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溜得飞快。
杜瑞生见状只能干笑着打圆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沈修远已懒得理会,只是懒洋洋抖了抖袖口:“掌柜的,有些人,该换就换,省得漏风。”
说罢他拐杖一顿,也不等杜瑞生再应声,转身便往后院那口锅案走去。
留杜瑞生在风口里干笑着站了片刻,只觉后背凉意直冒。
“他奶奶的……一群祖宗。”
看着老酒匠和沈修远各奔东西的模样,杜瑞生只能心中暗骂了一句,甩袖离去。
一时半会儿这两边他还都得罪不起,这掌柜的当到他这份上也是憋屈。
等那一锅肉卖到收摊,赵大牛正收拾案板,见沈修远一声没吭,忙悄悄凑过去问:“沈哥儿,那老酒匠怕是不安生啊,怕是会给咱们找麻烦……”
“要不要我找几个人盯着点儿?”
听到赵大牛这话,沈修远淡声“嗯”了声,低头卷着那块油布,语气却平平淡淡:“盯着是要盯着,不过盯人没用,要紧的是酒窖。”
说到这里,他抬眼扫了赵大牛一眼,嘴角一挑:“杜瑞生这人算盘多,日后咱真要拴死他的酒水,就不能光指着他那口破窖子。”
“你明儿一早趁着送肉,顺道去镇东那块地瞧瞧……”
“听说那边老张家前头败了酒坊,如今那口老窖子还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