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猛地低吼,如同受伤的头狼,“绝不能放虎归山!尤其不能放那只……成了精的狐狸和那头疯狼回巢!”
放左丘回大乾?那个地方会因为他脑子里那些可怕的东西而蜕变成何等可怕的庞然大物?
放霍成疾带着刻骨仇恨和朔风营的种子回去?大乾边疆将面对怎样一头不死不休的猛兽?
赫图喇眼中寒光暴闪:“断尾!必须断尾!”
他环顾四周疲惫却依旧慑于他威势的女真士兵,命令冷酷而迅速:
“轻伤的!还能跟上全速追击的,站出来!重伤的,留下十名未受伤的弟兄照看!其他人……”他马鞭重重指向左丘逃遁的方向,声音如同淬了寒冰:
“……随我!继续追!”
“无论多远!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碾死那条盘蛇(指左丘)和那头疯狼(指霍成疾)——!!!”
“此二人不死!草原永无宁日——!!!”他的咆哮在晨曦中回荡,带着不顾一切、如同磨盘碾死蛇的耐心和决心。
两千四百余骑,在清晨的薄雾中,再次化作一片带着毁灭气息的暗影,朝着左丘和霍成疾最后消失的南方地平线,衔尾急追!
不死不休!
巴图,曾经的匈奴贵人,此刻只剩下一具被拖行得皮开肉绽的残躯,如同破麻袋般挂在女真骑兵的马鞍后。
他浑浊的眼睛捕捉到赫图喇与大乾朔风营的疯狂厮杀,那被复仇怒火点燃的战场,曾让他死灰般的心头燃起一丝可笑的希冀——混乱!
也许这是他逃脱的机会!
“呵……”他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无声的惨笑,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现实是冰冷的。
赫图喇根本没忘了他!
厮杀过后,这支败兴而归的女真骑队带着满腔怒火继续追击,而巴图,就成了这股怒火最直接的泄愤对象。
粗糙的皮索磨断了他的脚踝皮肤,坚硬的草根石块刮碎了他的衣衫和皮肉,一路拖行,留下的是混杂着血泥和呻吟的耻辱印记。
直至左丘那个该死的陷阱再次阻滞了赫图喇的步伐,赫图喇看着队伍中越来越累赘的伤员和被拖行的巴图,眼神中的厌烦终于盖过了利用价值。
“废物!拖累!”赫图喇勒住马,冷酷地指向瘫在地上、只剩半口气的巴图,“扔给伤员!任他们处置!”
几个女真伤员啐着唾沫围了上来,眼神中的仇恨如同燃烧的草原。
巴图惊恐地看着这些曾被他视作盟友或工具的女真人,试图用嘶哑漏风的声音唤起一丝旧情或怜悯:“女真的……兄弟们……我们……我们匈奴和你们……本该……”
“呸!!”
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兄弟?”一个独臂的女真老兵面目狰狞地蹲下,粗糙的手指死死掐住巴图的下巴,力道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们的骑兵踩过我们的草场时,可想过兄弟?!你们掳走我们的女人,抢走我们的牛羊时,可想过兄弟?!你们将我砍下这条手臂时,可想过兄弟——?!”
他的话点燃了所有在场女真伤员的愤怒!每一个人的眼中都翻腾着被匈奴铁蹄蹂躏的记忆!
“狼崽子!!”另一个伤员嘶吼着,举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宰了他——!为被他们祸害的族人报仇——!!”愤怒的咆哮汇成一股。
石头、断刀柄、马靴……所有能用上的东西,裹挟着数代积累的刻骨仇恨,疯狂地落在巴图残破的身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