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黑门关。
连日凶猛的攻城早已化作了疲惫的佯攻。匈奴的号角声软弱无力,士兵冲击城墙的脚步犹疑而拖拉。
任凭城头上的四位狼主如何咆哮威逼,许下再重的赏格,也驱散不了弥漫全军的那种颓丧和绝望。
“攻不动了…这些南蛮子的城墙像铁板一样…”
“前面的勇士都死了那么多……我们冲上去就是送死…”
“粮草也快没了…这仗没法打了…”
低低的抱怨声在匈奴士兵中蔓延。
城头上,浴血的沐灵夏敏锐地捕捉到了敌人气势的彻底衰减。她手中长枪拄地,抹去脸上的血污与汗水,露出了连日来少有的、充满力量的笑容。
她高声呐喊,声音如同清越的号角,压过了战场零星的厮杀:
“将士们——!”
“看!胡虏已露疲态!气焰尽丧!”
“他们的锐气已破!胆魄已失!”
她猛地挥动长枪,指向城下那些畏缩不前的匈奴士兵:
“他们撑不住了!胜利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
“守好我们的城关!屠尽这些犯境的豺狼!为我们的亲人!为我们的大乾!杀——!!!”
“杀——!!!”黑门关守军的气势被彻底点燃,疲惫一扫而空,战意再次冲天而起!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宣告胜利的序曲,回荡在硝烟弥漫的关城之上!
虽然他们尚未知晓,西北方向的草原深处,另一支奇兵,正挟裹着灭国绝祀的滔天气焰,直扑匈奴最后的信仰核心——狼居胥山!
残阳如熔金,泼洒在狼居胥山嶙峋的脊骨上,将整座圣山染成一片悲怆而壮烈的赤金。
寒风不再是呜咽,而是如同万千冤魂在深渊中尖啸,裹挟着刺骨的冰屑,抽打在每一个立于山巅的战士脸上,留下刀割般的痛楚。
五千七百双眼睛,燃烧着火焰,仰望着这座草原万部心中至高的圣山,目光中交织着敬畏、狂热与一种即将创造历史的、近乎窒息的紧张。
赫图喇滚鞍下马,双膝触碰到冰冷坚硬、带着亘古气息的山石时,竟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他仰望着眼前这片被赋予神圣意味的土地,胸膛剧烈起伏,贪婪的野心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
“狼居胥…狼神栖息之地…长生天俯视凡尘的殿堂…”他喃喃自语,声音被狂风撕扯得破碎,
“竟…竟被我女真铁骑踏在脚下!”
他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用痛感驱散那一丝因亵渎圣地而产生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恐惧,眼底的火焰更加炽烈:“大乾…不过是借我女真之势,暂逞一时之雄!待此间事了,夺了金人,我女真亦要在此祭天,昭告草原,谁才是新的共主!这圣山的荣光,终将归于女真!”
左丘遥看众人,立即下令:“全军开凿石碑,准备祭天事宜!”
“轰!轰!轰!”
沉重而急促的铁器凿击岩石声,如同远古的战鼓,在呼啸的风声中顽强地搏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