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微弱的、混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滚过冻土的闷雷,撕碎了令人心悸的寂静!
左丘猛地抬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
凝重的目光穿透夜色,死死锁定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渐渐地,一面残破却依旧倔强飞扬的“霍”字军旗,在铅灰色的夜幕下顽强地凸显出来!
紧接着,是霍成疾那高大而熟悉的轮廓。
在他身后,是赫图喇那标志性的剽悍身影,还有影影绰绰、紧紧跟随的女真骑兵队伍!
悬到嗓子眼的心,轰然落回实处。
一股无声的暖流冲散了刺骨的寒意。
霍成疾和赫图喇几乎同时催马奔至桥头,脸上带着大胜后的畅快和几乎压不住的得意。
赫图喇咧着嘴,胡须上还沾着些许烟灰,嗓门儿洪亮如钟:
“左先生!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你是没看见啊,呼延狗窝被老子一把火烧得……”
“霍兄弟,你是没瞧见那些留守的匈奴崽子,那副……”
左丘却在两人话音未落的瞬间,猛地一抬手!
动作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他眼神扫过刚刚经历恶战、脸上还带着兴奋和疲惫的将士们,语速极快,斩钉截铁:
“噤声!现在不是庆功之时,听令!所有人,立刻将身上多余的衣物、破损的兵器、干粮袋……但凡能显形示迹之物,全部弃于河岸附近,做出大军仓皇渡河,不顾一切南逃的假象!动作快!”
他的命令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众人的兴奋,也点醒了大家当下的险境——追兵随时可能蜂拥而至!
“快!都听见了?扔!”霍成疾立刻反应过来,朝着身后还在兴奋议论的士兵们低吼,“破衣服,烂刀!能丢的都丢,做出逃命的架势!”
“是!将军!”士兵们齐声应道,立刻行动起来。
一个年轻的朔风士兵边解下磨破的皮坎肩扔在泥地里,边低声问旁边的老兵:“老张头,这……好好的东西丢了多可惜?”
老张头麻利地把一个豁口的箭壶踢进草丛,低骂:“蠢小子,命重要还是这点破烂重要?左先生这是要诓那些匈奴狗,让他们以为咱们往南边跑了,快丢!别磨蹭!”
赫图喇也朝着自己的部下吼道:“女真的勇士们,照左先生说的做,把你们那些多余的狼皮垫子、破箭袋,都给老子扔了!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