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巨大、炽白、带着毁灭气息的火球在秃发骑兵群中、在战马之间、在狭窄的空间里猛烈地炸开!
火焰不再是蔓延,而是如同狂暴的怒涛,瞬间吞噬了视野中的一切!炽热的气浪将人和马狠狠掀飞,燃烧的粉尘如同跗骨之蛆粘附在皮甲、毛发、皮肤上,疯狂燃烧!空气中充满了皮肉焦糊的恶臭和令人窒息的灼热!
“啊——!!!”
“救命!火!烧死我了!”
“马!我的马疯了!”
“长生天啊!这是天罚!是天罚——!!!”
葫芦口腹地,彻底沦为炼狱!烈焰焚天,浓烟滚滚!爆炸声、燃烧的噼啪声、战马临死的悲鸣、士兵绝望的哀嚎、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交织成一曲来自地狱的死亡交响乐!一千秃发精锐骑兵,连同他们凶悍的战马,在这精心布置的毒火炼狱中,如同投入熔炉的蜡像,迅速扭曲、熔化、化为焦炭!
侥幸冲过入口火墙的少数后队骑兵,回头看到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怪叫着调转马头,亡命奔逃。
战斗,不,屠杀,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了。
沐灵夏站在入口火墙之外,银甲映照着冲天的火光,面甲后的双眸倒映着那片燃烧的炼狱,冰冷依旧,但深处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撼。
她身后的骑兵们,看着眼前这远超想象的惨烈景象,看着那些在火海与爆炸中挣扎哀嚎的敌人,即使身经百战,也忍不住感到一阵阵寒意。
左丘缓缓从岩石后走出,走到沐灵夏身边。火光将他苍白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看着那片吞噬了千条性命的火海,看着那升腾翻滚的浓烟,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那滔天的恨意,在这焚尽一切的大火中,似乎得到了一丝短暂的宣泄,却又沉淀得更加冰冷入骨。
“秃发先锋……灭了。”他嘶哑的声音在噼啪的燃烧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沐灵夏侧头看向他,沉默片刻,清冷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此战首功,在你。”她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但这份认可,重逾千斤。
捷报如同插上了翅膀,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神京。
数日后,巍峨壮丽的大乾皇宫,金銮殿上。
贞元女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冕旒垂珠,遮挡了部分容颜,却遮不住那双凤目中流转的锐利光芒。
她刚刚登基,朝堂暗流汹涌,匈奴大兵压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黑门关与西南粮仓的安危,牵动着整个王朝的神经。
“报——!黑门关八百里加急捷报!”传令官的声音响彻大殿。
殿内文武百官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聚焦。
沐灵夏沉稳有力的声音通过奏报在大殿回荡:
“……臣沐灵夏顿首谨奏: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西南粮仓得以保全。秃发部先锋千人精锐骑兵,意欲偷袭焚粮,断我大军命脉。臣于葫芦口设伏,幸得随军布衣左丘,献‘天火焚敌’之奇策……以火油、草料、烈酒布阵,辅以战鼓号角惊敌战马,更以粮仓面粉为引,引发‘粉尘爆燃’之天威……烈焰焚空,声震百里,千骑匈奴精锐,尽数焚灭于葫芦口内,尸骨无存,几无生还……此战,左丘洞察敌情于先,献此绝户毒策于后,居功至伟!臣恳请陛下,重赏此奇才,以彰其功,以励军心!”
奏报念完,整个金銮殿陷入一片死寂。
粉尘爆燃?天火焚敌?千骑精锐,尸骨无存?!
百官们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们想象不出那是怎样一幅地狱般的景象!一个布衣书生,竟能献出如此……狠辣绝伦、匪夷所思的毒计?!
有老臣面露不忍,嘴唇嗫嚅似想指责此计有伤天和。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知晓前线危局的将领,眼中则爆发出狂喜和敬畏的光芒!粮仓保住了!还全歼了匈奴一支精锐先锋!此乃大捷!管它什么手段,胜了便是王道!